('林老师似乎是睡着了，我慢慢地从他脖子下面抽出有些麻掉的手，闭上眼睛趴在被子上，正准备伸个懒腰，感到头顶上贴了一只手。我睁开眼，看着白袍医生以摸小狗的姿势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悠然而去。这是mdashmdash突然被什么附体了？他离开之后我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发小印玺曾经说过，男女之间的那道坎其实不是ldquo做我女朋友吧rdquo，而是首次肢体接触。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肢体接触，只是从那之后，我一看到顾医生，就会浑身不自在，一股热气从后背一直窜到后脑勺。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我是审阅分割线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医生：啧，你中间20天倒是淡定。（难道你不淡定？）医生：定。13、亲近2009年5月27日第三次化疗是个痛苦的过程，林老师的体重已经掉了20斤，颧骨都突了出来，即使主任改了方案，把化疗药分到两天挂以减轻化疗反应，林老师还是从昨天上午就开始呕吐，通宵未歇，黄胆水都吐了出来。等到今天上午那瓶奥沙利铂挂完，趴在我怀里的林老师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隔着汗透的睡衣，摸着他身上一根一根的肋骨，我突然有些想哭。我去到医生办公室：ldquo可不可以不化疗？正常人不吃不喝不睡都吃不消。rdquo更何况是刚动完手术的人。顾医生抽出林老师的病理诊断：ldquo你爸爸属于低分化腺癌。rdquo我茫然地摇头。ldquo恶性程度高，预后差，易转移易复发。rdquo我默不作声地盯着病理报告，半天才僵僵地问：ldquo手术之后的病理切片，不是说，很好的么？rdquo医生望着我，不说话。离开办公室之前，我问医生：ldquo化疗究竟有没有效，能不能mdashmdash实话告诉我。rdquo医生眉头微蹙：ldquo消灭可能残留的癌细胞，防止转移。其他的mdashmdash效果有限。rdquo晚上，我抱膝坐在电梯间的休息椅上发呆，隔着玻璃看外面的星空。感到身旁有动静，我转过头，顾医生在我身旁站定，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我礼貌地笑笑，扭回头继续看天空。ldquo不要一副天塌了的表情。rdquoldquo哪有？rdquoldquo你半夜三更的坐在这。rdquo我看了眼手表：ldquo北京时间晚9点15分。rdquo他笑：ldquo回宾馆睡觉去吧。rdquoldquo不要，我不在林老师睡不着。rdquo虽然我知道我在他也睡不着。不过，还是起身和医生一起往回走。ldquo林之校。rdquo我回头，已经进了办公室的人又走了出来，递过来一条巧克力。ldquo谢谢。rdquo在这个时候，没有长篇大论的安慰或者危言耸听，只是浅浅地微笑。2009年5月28日早上查房，林老师看到顾医生，只说了一句话：ldquo我要回家。rdquoldquo你两天没有进食，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家？rdquoldquo我要回家。rdquoldquo要等你的血检报告。rdquoldquo我要回家。rdquo就这四个字。顾医生抬起头：ldquo自己能下床么？能走路么？rdquoldquo能。rdquoldquo走给我看看。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萧瑟了。ldquo如果你指标不合格，又继续吃不下去的话，我只能建议给你挂脂肪乳补充营养了。rdquoldquo我不挂helliphelliprdquo顾医生完全无视，向我们点头告辞。林老师委屈地皱着脸，在我们面前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遇到了完全不买他帐的医生。2009年5月30日连着三天的脂肪乳挂下来，化疗反应渐停，林老师的精神略微恢复。我端着水杯去电梯间，隔着玻璃向外望去。下午四点多下了一场雨，湿气还未退去。记得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任何城市，从低处看，都是平凡的，从高处看，都是美好的。即使再简单的路灯，在湿润的空气里氤氲成一片，都能透出一种安静来。我正嗅着被雨水洗刷得清新了许多的空气mdashmdashldquo你爸爸怎么样了？还吐么？rdquo我惊奇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白袍男人：ldquo顾医生，你今天又值晚班？rdquoldquo同事端午回家，和我调了一下班。rdquo两个人无声地看了一会儿街景，他走开去打电话，声音很低。我半眯着眼睛，被窗外拂进来的空气浸润得都有些睡意的时候，一只手机贴到了眼前。我看看屏幕上正在跳动的通话时间，再看向举着手机的医生，他只是朝手机抬了抬下巴。我接过，屏幕上还留有他的温度，让我一时间有些无措：ldquo喂？rdquoldquo姐姐！rdquoldquo原来你的全名叫杜文骏。rdquo我看到医生脸别向一边，笑了，赶紧尴尬地补了一句：ldquo儿童节快乐。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好像更尴尬了。我看看医生再看看手机，突然反应过来：ldquo快考试了吧？rdquoldquo还有一个礼拜。rdquo我抓抓头发：ldquo在战术上藐视敌人，在战略上重视敌人，祝你早日取得抗战胜利。rdquo就急忙把手机还给了医生。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笑了笑才道：ldquo好了，看书去吧。保持正常作息，不要开夜车，平常心迎考。rdquo2009年5月31日经医生们讨论，林老师的化疗反应过大，身体耐受性过差，此次化疗结束后先暂停疗程，回家调整一段时间后，再继续下一步治疗。2009年6月1日上午，我先行一步离开了医院，回学校论文答辩。小羽抱着我蹭了半天（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格外黏糊我），直到我答应下次来给她带好吃的她才松手。我没有见到顾医生，他查房都没赶上就去准备手术了。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我是审阅分割线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医生：你反正是不会顾虑我的心情的。（那会儿我怎么顾虑你的心情？况且那会儿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helliphellip）14、通透2009年6月30日中药介入治疗一个月后，林老师气色渐好，体重见长。这天，从市医院回来，娘亲一进门就忙着炖汤，叮嘱我给医院打电话上报指标。值班电话拨过去。ldquo喂，您好，这里是胃外科。rdquo熟悉的男中音。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