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没有。”那声音便停了下去,良久未言。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张带着些许玩味的笑脸霎时撞进我眼底。是个陌生男子,眉眼出于意料的竟和云非白有六七分相像,只是脸上少了几许温润谦和,多了一分风流不羁。我愣了一愣:“方才是你在和我说话?”他耸了耸肩:“你以为呢?”我朝一旁站着的小桃瞟眼过去,她绯红着一张脸,对我嗤嗤一笑。我抚额望望天,放下花,正欲从墙上下来,却听得那男子慢悠悠道:“小包子,这么多年没见,你这爱爬墙头的习惯怎么还没改?”喀嚓,我顿觉一记闷雷从我脑门上劈下。包子,包子,包子。我脚下一软,噗通,从墙上滚下去了。小桃惊叫一声,听起来惨绝人寰。面前这个杀千刀的罪魁祸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双手扣着我的腰,好似春风拂面一般浅浅一笑:“怎么,小包子见到我竟这么激动么?”“你,你,你是……”我大惊。“云洲。”他接下话。果然,果然!我觉得心肝疼。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这个世界多么奇妙又缺德。我稳了下心神,仔细将他打量一番,这厮虽则长变了许多,但细一瞧,仍可见当年幼齿时轮廓模样。他少时便生的面皮干净风流,如今添了身形和成熟气韵,愈发显得风流倜傥。好是好的,然我觉得,不及某人。那厮突然将脸凑到我面前,望着我道:“小包子为何这般脉脉含情将我望着?”我一寒,回过神来。摸了摸脸,肃然道:“你看错了。”他不以为然一笑,把手在我腰上加了几分力,“小包子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听闻我今天进京,特特的赶来与我相会的么?”我又一寒,推开他的手,认真的望着他道:“确然不是的。”“哦?”他挑了挑眉,“那你骑在我们家院墙上做什么?”喀嚓,我踉跄了一下。缓了半晌,我指着云府,木然道:“这……是你家?”他郑重点了点头。“云非白是你什么人?”“我大哥。”他说着顿了下,双眼微微一眯,“怎么,小包子认识我大哥么?”我忽的心里一酸,岂止认识,岂止认识。我望了望天,忽记起这几日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桩事,说是云府二公子将从苏州来京,和云非白共同接管第一钱庄事务。我先前只晓得他姓云名洲,却从未料到他竟是久负盛名的第一钱庄的云家少公子。看来,就连生活也是个奇妙又缺德的东西。我扯了扯嘴角,答道:“不认识,只是听说,听说而已,云大公子名冠京城,谁人不知。”“哦?”云洲那厮脸上笑意颇为意味深长,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目光里却透着些许冷冽,“那你爬到我们家院墙上来看什么人?”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微微一笑,答道:“我的风筝断了线,飞到你家院子里不见了,我在看是谁给拣去了。”云洲嘴角抽了抽:“这半阴天的,你放风筝?”我淡定的抖了抖衣裳上的灰,然后对他做了一个大家闺秀式的端庄笑容:“有何不妥么?”“那,这盆花呢?”这厮,真真好耐心,打破砂锅问到底,审犯人的么?我瞥了他一眼,垫着脚将花抱下来,道:“差点忘了拿,多谢提醒。”他嘴角又抽了抽。我抱着花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扯住。他皱着眉将我望着,幽幽道:“你就这么走了?”我望着他认真问道:“不然呢?”他一噎。眼睛里明显窜出那么两簇火焰。这厮,还和当年一样德行。我沉思了一下,我同他虽说小时候很有些过结,然毕竟是年少无知,算不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况又这许多年未见,今日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我若就这么刺啦啦的走了,的确显得有点人情淡薄世态炎凉。于是我将花递到他手上,道:“这盆花送给你,算是为你接风洗尘。”语毕,我冲他端庄一笑,举步离开。走了好半晌,忽听背后传来他似低笑又似低叹的一声轻叹。我想起云非白,也不由得轻叹了声。小桃提着两条猪腿,摇摇晃晃的小跑着跟在我后面。“小姐。”她叫了我一声。虽小心翼翼却掩盖不住八卦的兴奋和好奇。我瞥了她一眼,挥挥手:“说吧。憋坏了,小姐我还得花钱给你请大夫。”她扭捏一笑,道:“小姐,这个云二公子真真是风流倜傥的很呢。”我默然不语。“小姐,原来你还有个小名叫小包子啊。”我继续默然不语。然后听得她又继续八卦道:“小姐,你和云二公子像是以前就认识,你们……”我打断她:“你是想问我和他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是么?”她兴奋的连连点头:“小姐你好英明。”我咬牙切齿道:“当然有,不仅有,还很多。”作者有话要说:第四章可能会加到这一章里面来。明天若是更了的话,确然不是伪更。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44、第四章 ... 和云洲认识那会儿,本老女还不是个老女,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才刚刚不过九岁。一晃十多年,樱桃红了好几茬,芭蕉也绿了好几茬,时间已够长,然我却记他记的比我喜欢吃猪腿这个事实还要清晰。当初他回扬州,临走时在我胳膊上狠咬了一口,威胁我一定要记住他。至今我胳膊上还留着他的毒齿印子。我也果然不负他所望,时刻将他铭记在心。偶尔啃完猪腿闲暇时,便将他曾经送给我的那块据说价值连城的玉石拿出来,磨一磨绣花针,然后一边绣花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将他腹诽一番。我之所以记他记得如此不渝,绝然不是因为被他咬了一口,而是妖孽如他,给我留下了一段不堪回首,一回首便让我抑郁的往事。话还得从我外祖父说起。我的外祖父是个妙人,妙到何种境界呢,套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你外公我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流传着你外公我的传说。”我深以为然。我的外祖,姓展名扬,乃是名震天下的药师谷谷主展神医。神到什么境界呢,套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没有你外公我治不好的病,除非那个病你外公我治不好。”我深以为然。我曾经问外公是怎样炼成神医的,外公语重心长的与我道,“把死马大胆的当活马医。”语毕,又神秘兮兮的叮嘱我,“不可与外人道也,不可与外人道也。”但这句话在我见到云洲的第一眼,就一不小心道了出去。我打小身体就不好,因我娘亲去的早,爹爹又常年在任上,因此,我便一直跟着外祖住在药师谷里。云洲来药师谷的那年我已记不大清楚是哪一年了,那日我也记不大清楚具体是哪一日了,唯独记得的是,那个时候药师谷的桃花开的正盛,灼灼桃色,耀花了我的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