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调怅,便保不齐每每编排我的不是。好在我这一世,虽外表不怎么样,可仍有一颗颇具内涵的心,所以决计不与他一般计较。与碧尘闲聊之际,谈到了玉华。说起他的病症,不由得叹了一叹。我悬着一颗心,旁敲侧击地问道,把主公害成这样的不过是卿言,倘若她当真回来了,玉华会怎样,兆曌上仙会怎样,整个南纳又会怎样?“父亲曾说主公生下来便有着难得一见的仙根。这千万年,说穿了对主公而言不过是一场情劫。主公的修为不错,一直都不错。若不是遇上了那名叫卿言的女子,只怕他早已修得圆满了。现今还没升只怕是有一点点没想明白。如若卿言回来了,只怕主公那一点点想明白的地方都会被压回心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主公千年历经的情劫只怕又要再经历一次。别说卿言已死,就算她此遭投胎又回来了,丢开主公的事儿不说,我倒想问问她,当初她欠南纳的那一笔又该怎么算。”我怔了怔,捧着热茶也跟着沉思了起来。碧尘放松身子,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望了我一眼:“只怕到时候那个卿家姑娘被滚几遭油锅之后,事儿都不得完。你问这事儿作甚?"我被茶水呛了个通透。咳了几声,便扯了几个谎,起身告辞。眼下三殿我是不想回的,银魅君头一遭娶亲,这几日正在酝酿期间,摆弄大殿摆弄得正在兴头上,我看不得那红艳艳甚为喜庆的红绸花团子。所以能不正面见,就不正而见。我慢慢踱步,不经意间就逛到了礼宸殿,绕了几圈发现后头林子里的梨花隐隐有开苞的迹象,甚觉好奇,便钻进了林内。结果发现不是开苞,而是临近古池的梨花的树梢上挂着一件华服衫,上头点缀着清秀的花。脱成这样挂在这儿……不是被抢劫了,那就是主人跑去洗澡了。树杈上的料子摸上去很好,只是瞧上去短袖短袍,尺寸委实不大。我歪着脖子朝古池那边望去。但见一个小人儿趴在池子里,露出大半个粉嫩圆润的手臂,乌亮的头发里生出的狐狸耳朵被水打湿了,迎在风中,微微抖了几抖。不得不说,可爱得紧。戏本子里都有说过,但凡在池里遇到泡澡的美人,都得绕道走,不然那将会是一场异常艰险的遭遇。比如织女与牛郎。可当下,这个小家伙才丁点儿大,况且他就这么全身浸在水里,趴在池边睡着了,让我有些担心。所以我抱着一种关爱晚辈的心情,朝他走去。我蹲在岸边望着他。玉慕卿侧趴着,挺翘的鼻子,精致漂亮的五官隐约有些玉华的影子。只是这一双越长越媚的桃花眼就不晓得随了谁。说实在的,上界众人对着孩子的身世算得上是讳莫如深。在礼宸殿相遇之前,我从不知道还有一个叫玉慕卿的少殿下,而且还与我未曾出世的孩儿一个名。突然从古池里冒出了两三个气泡,热气上蹿。他的耳朵根已经被风干了,绒毛抖动。我甚觉好奇,探出手摸了摸。……圆满了。软软,暖烘烘的,触感甚好。这少殿下果然与他们说的那般灵气不够,一会儿人形,一会儿兽形,一会儿半狐半人形。但无论变化出何等模样,都是这般乖巧可爱。他的兽耳耷拉着,唇角有微微上扬的角度,白皙的脸上有了红晕。我摸得正在兴头,突然听到哗啦一阵水声,什么东西抱着了我的脚。玉慕卿睁开眼,笑了。我觉着不对劲,顿时对写戏本子的人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尊敬之意。然后一趔趄,整个儿的就被装睡的小家伙拖下了水里。倘若一早知道是此等结果,我断不会去招惹他。“当初我的父君就是在水里捞拾到了娘子,如今我也捞拾到了一个。”玉慕卿笑眼弯弯。孩子,这话说得不厚道。“你若不把我拽下池,你以为你能捞拾得到。”“诚然,你能出现在这儿被我拽,这就是缘分。父君,您说是不是。”父君?!我从风眼里看到池边飘来白袍一角,玉华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从林内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望望泡在池内浑身湿透的我一眼,再看向玉慕卿,视线再到了我的身上,脸上有些红:“好巧,你也来泡澡。”“父君,你说让慕卿在池内露出小半截身子,趴了趴,真真就把小娘子给引来了。”我呆了呆。玉华低头咳嗽了声。我顿时觉得陷入了小小阴谋。这会儿想走也走不了,池内的身子被玉慕卿八爪鱼似的扒了个结结实实,就算侥幸挣脱,爬上岸这湿漉漉的也不太体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