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癫狂的狞笑传来,重甲步卒顶着长矛挤入沙陀步军之中。
即便胸腹被刺穿,肠子都拖在地上,这群人仍狞笑着向前,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
斧锤落下,脑浆迸裂。
沙陀步卒很快就被撕开一个缺口,重甲贼军一涌而入,后面的贼军甲士跟着杀入,贼军骑兵则如长蛇一般盘旋上来,如磨盘一般围着沙陀步阵碾磨。
同样也是唐军风格。
而此时沙陀骑兵被贼军的两支长矛步阵挡出归路,让他们无法快速回援。
贼军出手又狠又稳,瞅准了沙陀军的弱点。
沙陀铁骑虽然凶猛,却是依托步军大阵。
没有步阵稳住,骑兵就是断了线的风筝。
“贼军竟也不弱。”王重师忽然来了一句。
黄巢的战略或许有些问题,但他手下将领的战术水平军事素养一定不会太差。
这年头只要是唐人,就没有不会厮杀的。
贼军深陷绝境,唯有死战。
在那群疯癫的重甲贼军打击下,沙陀军虽然还在支撑,李嗣昭、李存进等人身先士卒,与重甲贼军杀的难解难分。
但奈何贼军一层一层的涌上来,无穷无尽,倒下去一个,补上两个。
按这种趋势,沙陀步卒被吃掉只是时间问题。
陈玄烈不禁想起前日李克用在宴席上的狂言:沙陀铁骑纵横天下,未逢敌手,黄巢乃手下败将,何足道哉?
不知现在酒醒的他,有没有出一身的冷汗。
当初梁田陂之战,是朱温和王重荣力战在前,重创贼军主力,李克用这才入场。
沙陀骑兵若真是天下无敌,就不会两败于卢龙军之手。
李克用装最狠的逼,挨最狠的打。
历史上河东在与河朔三镇的拉扯中,也是屡次吃大亏,梁晋争锋,一直被朱温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李克用生了一个好儿子,朱温后期也放飞自我,一心钻研与儿媳人妻的相处之道……
“李克用虽然狂妄了些,但毕竟豪爽,为人也不错……”田师侃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倒是心软,沙陀人死再多,关我等何事?”仇孝本冷笑一声。
田师侃梗着脖子,“沙陀人若是败了,我们不是一样受牵连?”
陈玄烈斜了他一眼,“人家都没上来求援,你如此着急做甚?”
自己主动贴上去,和别人来求援,是两码事,开口求援,就欠了一个情分,不开口,你白白送上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而且北面的天平军和南面的宣武军都没有动,这说明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东北面的大地被染成了红色,仿佛笼罩着一层血雾,沙陀军已经完全被贼军围在其中,激战正酣,剩下一些土团、青壮在外不知所措。
狂风卷起偌大的尘土,飞散在空中。
天上的云朵大片大片向北面飞去。
沙陀军看似深陷重围,但贼军迟迟未能拿下他们,战况逐渐陷入胶着之中。
一片血雾黄尘之中,一白袍大将率十数骑从贼军中杀出,直奔忠武军大阵而来,“司空请求陈节帅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