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彻是在冬季回到洛阳的。
一回来,他就急匆匆的来到宫中,向皇帝述职复命。
“陛下,齐地五分之事已无碍,四侯各归侯国,齐王也坐镇临淄。待到他们处理完事项,明年便将西来朝见陛下。”
蒯彻简明扼要的将齐地之事说了一遍。
他在这段时间里,主持了老齐王的下葬仪式,一王四侯的国界划分,顺带还跑去胶东国探查了一番。
吴广听着他的叙述,脸上表情越发柔和。
四个侯国分别占据了齐国的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将齐国死死锁住。齐王田平的仇敌田茂,被封做东安平侯,其封国与临淄只隔了一条河,两地间只有半日的距离。
这相当于是对着齐王田平贴脸监视了,田平有任何不轨的举动都逃不过田茂的双眼,反之亦然。
齐地一王四侯相互制衡,无需忧虑。
吴广点了点头,顺势问道:“胶东国情况如何?”
蒯彻道:“胶东王虽然是老齐王的侄孙,但两者素来不睦,胶东和齐国也是互不来往,两国边界多驻有兵卒,阻止黔首越界。胶东王知道齐王薨,陛下将齐国分成一王四国,十分高兴。”
蒯彻想到胶东王田安那副幸灾乐祸的神色,不由笑起来:“胶东王也是个庸才之辈,不知道齐国分裂之后,就该轮到他了。”
吴广淡淡道:“田安虽是庸才,但他只要没有野心,也能落个世代富贵的结局,总比一些自作聪明的人好。”
蒯彻愣了下,马上就反应过来皇帝说的是谁。
自作聪明。
除了魏豹还能有谁?
他附和道:“陛下说的是,以陛下之宽仁,只要田安不学魏豹谋逆,也能富贵终老。陛下,是否要尽快下令?”
吴广侧首,瞥了眼窗外飘零的小雪。
“等过完年再说吧,让他父子兄弟先过一个好年,享受下天伦之乐。”
……
胶东国都,即墨。
这里是昔日齐国五都之一,也是当年五国伐齐时,唯二没有被燕军攻陷的城市。
安平君田单在即墨以火牛计大破燕军,最终一举复齐,给了齐国第二次生命,即墨对于齐国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此时的即墨很是热闹。
过年了!
按照齐人自古传下来的历法,本不该在一月份过年。
田安作为一个被吴广恩封的诸侯王,他为了讨好皇帝,许多地方都照搬唐国章程,在建国之初就跟着皇帝将历法改成了一月份过年。
胶东国的百姓不是很习惯。
可官府强制规定下来,并且命人负责巡查这事,百姓们也没有办法,除了一些人还在私下按旧历过年外,大多数人都捏着鼻子认了,强迫自己在一月过年。
即墨城的年味或许没有洛阳、邯郸等地浓郁,但在官府的倡导下,家家户户更换桃符,街上多有杂耍演出,还是有些喜庆氛围的。
胶东王宫。
田安在新年之际,准备召开一场盛大的宴会,大宴群臣宾客,以示庆祝。
承担接待宾客重任的是田安的太子田怀,以及他的两个弟弟。
“迎宾之事本该是礼官做的,父王却让兄长这个太子带着我和阿归出来相迎,这又是弄得哪一出,就算是皇帝派来的相邦卢陵,也没必要这般对待吧?他在我胶东终究只是一个臣子。”
田无忌倚在宫门处,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他是田安第四子,也是诸子中最为受宠的一个,说话做事素来没什么规矩。
此时天气尚冷,田无忌只想呆在温暖的屋子里,对于站在门口迎宾这种事,心里是很不爽的。
他旁边还站了个少年,是田安的第五子田归。
相比田无忌的站没站相,田归就要老实的多了。
他规规矩矩的立着,听到田无忌的话,回了一句:“我听说前两日韩国相邦、韩国太尉来了我即墨,想来贵客是他们吧?”
“阿归说的没错。韩相和韩太尉皆乃国宾,不可轻易怠慢,故而父王才让我带汝等迎接,以示重视。”
田怀转身看向田无忌,不满道:“你这小子整日只知道喝酒玩乐,或是纵马狩猎,就不愿关心下国家大事?阿归都比你知道的多。”
田无忌嘻嘻笑起来:“兄长说的是什么话,日后继承父王君位,要当胶东王的是你啊。我又不能做王,关心这些国家大事干什么?我吃吃喝喝,玩乐享受就是,这些事都与我无关,干嘛要浪费精力去关注。”
田怀听得愣了愣,脸上的不满逐渐散去。
四弟说的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