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还敢当场抗令拒诏不成。
上一个拒诏不遵的诸侯,结局是被押到洛阳腰斩弃市,身死族灭,社稷断绝。
有这个先例在,田安哪敢说个不字。
而且他看着跪在地上欣喜若狂的几个儿子,心里不愿的想法也就淡了。
都是自己的儿子啊。
田无忌、田如意还是他非常喜欢的中子和幼子,把地盘分给他们,田安心里并无多少抗拒。
“罢了罢了,都是孤之血脉,反正最后也没落到外人手里。”
本着肉烂在锅里的心态,田安不再多想。
他对田怀回了个歉意的眼神,向前一步,在其余诸子希冀的神色中向张敖行礼道:“皇帝所命,实乃仁孝之大道,臣田安定奉诏而行,万谢陛下圣德!”
张敖将诸子神色尽收入眼中,笑着将诏书交给了胶东王。
“皇帝欲推恩天下,福泽诸侯之子,大王能够奉诏,子孙有福了啊。”
听到“有福”二字,田怀的身子颤了颤。
田明、田恢、田无忌这些人确实有福了,可他这个本该成为胶东王的太子呢?
推恩令下,福泽诸子。
唯有他不仅无福,甚至还将受到巨大的损失。
到头来,受到伤害的只有他一人。
张敖念完诏书后,田安又亲自请他前往偏殿饮宴。
很快这殿中就只剩下田安的七个儿子。
若放到以前,田怀几兄弟在一起肯定会乐呵呵的谈论国中事情,还会逗一逗最小的两个弟弟,气氛很是和乐。
可现在嘛,除了最小的两个孩子分不清情况外,其余几人皆面露尴尬。
田无忌舔了舔嘴唇,说得:“兄长,刚才都是皇帝……”
“确实是皇帝的旨意,我并无意见。”
田怀冷哼一声,打断田无忌的话后,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兄弟这么多年的相处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到了晚间时候。
田安送走了张敖,回到烛火摇曳的殿中。
看了眼在此等候自己的田怀,他轻轻叹了口气。
田怀依旧难掩怒火,低语道:“父王,皇帝这所谓的推恩诸子,看上去是宣扬仁孝,实际是想肢解我胶东。如果真按他的诏令分出去六城,那我胶东国还能称作一国吗?这诏令不安好心啊!”
田安走到案后坐下,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苦笑道:“儿啊,你说的事情,孤何尝不知。皇帝这个推恩令正如之前他分裂齐国一般,是要削弱我胶东的力量,此乃阳谋也。可孤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要让我学魏豹一样,拒诏造反吗?”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气想要发泄的田怀,听到这话一下就蔫了。
拒诏造反。
魏豹已经用全族性命给天下人演示了一此,在大唐造反就是死路一条,敢走这条路就要做好身死国灭的准备。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
但就像他父王说的,如果不造反,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田怀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事。
田安见儿子沉默下来,他宽慰道:“在暴秦吞灭六国之前,诸侯也常分封子弟为列侯、封君,各治理一地。所以这事其实是古已有之,是我齐国的传统,没什么好抱怨的。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接受便是,明儿、恢儿、无忌都是你的弟弟啊,兄弟相扶,总好过齐国五分,相互敌视。”
田怀心中怨恨难消,但也不得不承认父王说的有道理。
反抗不了,就只有接受了。
只是他的心中依旧有不甘存在,对于那些分走了他地盘的弟弟们,心里充满了不爽与愤慨。
从今日起,胶东王诸子间的关系,将变得不再和睦。
兄友弟恭的场面,恐怕再难以出现了。
继魏、韩、齐之后,胶东国从内部开始了分裂。
中原四大诸侯对于大唐的威胁,就此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