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猜到唐国皇帝为什么打他。
但冒顿不敢说。
他趴在地上,卑微道:“是因为我们匈奴人惹怒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这才施以惩罚。”
吴广听完译者转述,眉头挑了挑。
他冷冷道:“朕发兵诛你,乃是你有三过。”
“一者,乃是你匈奴人趁着秦末之世,入塞为患,掠我诸夏之民,劫我塞内财富,故朕当遣兵报此仇恨,扬我大唐国威!”
虞子期当初北伐收复九原、云中,打的就是匈奴的左大当户。
匈奴劫掠塞内,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没人可以否认。吴广为此发兵匈奴,是最正当的开战理由。
“二者,你恃兵不戢,部落携怨,使草原不得安宁,故朕发兵北上,平息草原祸乱,不仅是为我诸夏之民而战,亦是为草原之民而战也!”
吴广的第二个理由便是冒顿在草原上四处开战,征服其他部落,让诸部怀怨,所以唐军为了草原之民出兵消灭冒顿这个发动战争的狂徒。
这理由听上去有些奇怪。
陈平、蒯彻等人却是若有所思。
皇帝这是为中原干涉塞外之事树立正当理由啊。
开了这个前例,以后就算北方草原的部族没有惹事,中原政权也可以借着这个例子去干涉草原的诸部征伐,这在无形中树立了大唐“草原秩序维护者”的人设。
“三者,则是你冒顿于两国信中出言不逊,竟对朕自称天所立之大单于,此乃蔑视我大唐之威,自当诛之!”
吴广的第三个理由是冒顿的信中自称。
乍一听上去似乎有些牵强,但在这个重视礼法,讲求“天命”的时代,一个蛮夷酋长竟然敢对中原天子自称“天所立”,这确实是对中原政权的一种挑衅,发兵诛灭也是正当。
吴广将三个理由当众抛出,又对冒顿道:“汝犯此三过,故朕兴义兵诛之,汝可服耶?”
冒顿愣愣的盯着吴广。
他听不懂大唐皇帝在说什么。
直到译者翻译完一遍,并问他:“陛下问你服不服?”
冒顿这才反应过来,对着皇帝拜倒:“服!冒顿对皇帝陛下服气!”
“皇帝陛下发兵来攻打,乃是理所应当,是我们匈奴人理应接受的惩罚,心里自是服气。只是还请皇帝陛下能够宽宏大量,饶恕我一条性命。”
冒顿恭敬的说完,又眼巴巴的盯着吴广。
吴广看了眼冒顿趴在地上,如牧犬讨好主人一般的姿态,心头一动。
冒顿。
这个历史上第一个统一草原的雄主,曾对汉朝造成了重大威胁,白登之围,送女和亲,乃是汉朝的百年国耻。
吴广一直记得此事,故而在中原事定后,就果断出兵草原,试图将这个隐患消灭。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匈奴被打碎了,冒顿也被抓到了咸阳来,原本笼罩在吴广心头的阴云散去。
冒顿的性命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空里,匈奴除了一个左大当户入塞劫掠被虞子期弄死外,冒顿本人一直都在草原和东胡、月氏死磕,未对塞内造成什么危害,没有什么血仇必须要报。
吴广留他一条性命也无所谓。
“毕竟是匈奴单于,对草原的情况很熟悉,可以让他编撰草原地图,各部族风俗情况等等。日后如果要干涉草原之事,或许还有一用,杀了未免可惜。而且让这匈奴的单于为我中原之人在宴中起舞,亦是扬我大唐国威。”
吴广想到唐太宗擒获颉利可汗的故事。
颉利可汗对李唐造成的伤害,可比冒顿对吴唐的伤害大多了。
准确的说,冒顿就没有对吴广的唐国造成过什么麻烦,甚至是唐军一直按着冒顿揍。
唐太宗李世民尚且能饶恕颉利可汗一条性命,甚至任其为右卫大将军,死后追赠归义王。
吴广也未尝没有这个胸怀。
而且冒顿不仅势力消散,自身还瘸了,又身处中原腹地,周围全是诸夏之人,就算他拿出所有的本事也无法再形成威胁。
想到此处。
吴广便对冒顿道:“以匈奴之过,朕杀尔并非无名,然朕念你有敬服之心,适才对朕恭谨有加,便饶汝一命,以全上天好生之德。并封汝为降奴服于之号,位比大夫爵,以示朕之宽仁。”
等到译者将话一转达。
冒顿瞬间大喜。
他不仅不用死了,而且还被皇帝封了一个官号,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降奴服于。
虽然听上去不是什么好名号,但冒顿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向吴广不住磕头,喜滋滋的感谢着。
“降奴服于冒顿,多谢皇帝陛下!”
吴广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旁侧的刘邦,说道:“太尉,降奴服于对草原的情况知之甚详,暂时安置在你手下,以参详草原之事。你且好好招待,让他尽快学会中原话。”
刘邦知道皇帝是想利用冒顿来针对草原。
他忙道:“陛下放心,臣必好好招待降奴服于,让他知道我中原之礼仪。”
说着,刘邦望向了一旁的冒顿。
冒顿也听译者说了皇帝的命令。
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就是他接下来上司了。
冒顿向着刘邦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刘邦和冒顿。
这两位历史上的对手,在今日成为了大唐朝廷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