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他默默无言地接过我手里的伞,躬身屈膝凝视着我。
雨疏风骤,空落落的道路和周遭美化校园的各类植物也似乎被这一场缠绵的细雨催了眠,寂静得仿佛望不到头。
眼前人执着手中伞,挡住头顶明亮的灯光,把半张脸埋藏在夜色里,没有收起来的意思。
我盯着他似曾相识的眼眸偷偷在心里发呆,打手语反问他:你是什么专业的,放寒假了,为什么没回家过年?
说完,我推着车子自顾自徐徐前行,不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跟上来了,站在我身前倒着走,回复我:临床医学。父母是本地人,都在上班,除夕才放假。
我笑了笑,停下车,直白地看着他:你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他顿步,撑着伞俯首低眸望着我,眯着眼睛像是在笑:是吗?那说明我跟你很有缘分。
我悲恸地注视着他那双灵动如鹿的眼睛,抬手抓住他近在咫尺的衣袖,诚心实意地请求道:你能摘下口罩,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他握紧了手中的伞,摇头,抚着我的肩膀,委婉解释: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我转开目光,松开手,再次比了个手势: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他摆了摆手,仍然拒绝:我很丑,不好看。
我泪盈于眶,往后退了半步,屏息抬起手臂,盯着他:我的家就在前面,你不用送我了。
他抬眸看了看远处亮着的那道窗户,握着我的手臂蹲下身,仰视我:我真的很像你那位朋友吗?
我点头,他也点了点头,然后抓着我的手抚在他脸上,垂眸告诉我:你摘吧,看看像不像。
我心动神谎地望着他的眼睛,手一拉,他脸上的口罩瞬间掉了下来……
他偏过头,眼神躲闪,又飞快地将摘下来的口罩重新戴上,小心翼翼地问我:看到了吧,很吓人吧。
我呆在那里,反复怀疑我刚才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建模脸,面部轮廓精致到无可挑剔无法形容的脸——与我认识的苻清予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相同之处!
他不是苻清予,只是眼睛像而已。
吓人,怎么会吓人呢。我垂着头,微笑着对他说: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漂亮。
他听闻我的夸赞,似乎很欣喜,手背贴着鼻尖微微点了点头。
我摊开手掌,朝他伸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他眸光流盼,一手紧紧地捏着鼻子上的口罩,一手颤颤地在我手上一笔一划写字:俞君谦。
我点头,笑着向他介绍我自己:我叫龚铭允。龚自珍的龚,铭记于心的铭,允诺的允。认识你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