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不爽,皆来源于团队的操作。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打这场比赛,干脆让替补上场得了。
这是沈坠打这么多年职业电竞以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消极念头。
一开始,他怨新教练。
怨新教练的执教理念和选手们的实际情况和操作理念总是背道而驰,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大家吃败仗。
后来,他怨队友是精神矮子。
怨队友输几场比赛就要退役,真教人看不起。
但到最后,怨来怨去,沈坠最怨的还是自己。
柳传从备战室出来,对着跟拍他的镜头说:“你别拍了,我去上个厕所。”
摄像师这才把镜头转回到其他人身上。
厕所在走廊尽头,柳传却一个拐弯,进了楼道口。
这里的灯是声控的,原本黑漆漆的,脚步声响起时才亮了起来。
他脚步顿了顿,缓缓走上台阶,同时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盒烟。
“抽吗?”
沈坠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正好看见那根烟怼到自己面前。
他沉默了两秒,伸手把烟接了过来。
柳传又顺手给他递了个打火机,而后在台阶上坐下来。
“要我说,如果真不想打这场,上替补吧,反正咱也不缺人。”
沈坠吐出一口烟,嗓子略哑:“你想让我死网上直说。”
柳传笑。
中场休息时间有一刻钟,够一根烟的功夫。
沈坠吸到一半就把它摁灭在脚下了,脑袋一直低着,灯光黑下来,没人摸得清他在想什么。
柳传也不急,一直静静地等着他。
半晌后,灯因打火机起火的声音再次亮起,少年暴露在光里,弯着的脖子修长而脆弱,像能轻而易举地被折断和压垮。
“我以前想,再送zoo一个冠军,让他退役退得风光盛大。”沈坠声音难掩苦涩,喃喃道,“可是现在呢,我连让他退得体面一点都难做到。”
柳传沉默。
他能共情沈坠的压力和无力,因为队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让zoo退役时还留着遗憾。
但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光选择的时机就不一定往往都是对的。
zoo要退役的事,大家也是这阵子才知道的。
大家并不是无法接受,相反,他要退役其实早有预兆。
最初战队换教练,反应最激烈的反而不是沈坠,而是zoo,他呈现出异常的焦虑和抵触。
后来,因为新教练和选手们迟迟磨合不到同一频道,输了几次比赛后,他就隐隐有摆烂之意。
当然,锅并不是新教练的,他顶多只是推动zoo加速退役的一个因素。
说到底,zoo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一两年的状态不复从前,手感日渐老化,加上又有一身的职业病,打起比赛来一场比一场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