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毫无自觉,或者说,从始至终,席冶都没把薛明朗和苏清悦放在心上,电影杀青,他整个儿瘦了一大圈,偏皮肤没怎么黑,叫剧组的其他演员——尤其是女演员羡慕坏了。照例参加了杀青宴,看在导演当初顶着压力选自己进组的份上,席冶虽对酒没什么偏好,仍陪对方喝了几杯。头顶又秃了一块的导演却高兴极了,仗着周围都是自己人,用力拍了拍席冶肩膀:“幸亏是你、幸亏是你啊!”如果当初他因为顾虑苏氏而选择薛明朗,这会儿说不定要拍到半路换男主角。旁边的中年编剧笑哈哈:“李导不是只看演技?”“那当然!”眉毛一竖,李导举杯将酒饮尽,瞪眼,“真是的,还不允许我心里纠结纠结?”酒过三巡,包厢里有点闷,门和窗都开了条缝,收到周鸣到楼下的消息,席冶熄灭屏幕,起身告辞。还没聊尽兴的李导一愣:“这么急?有工作?”我看起来很急吗?稍稍晃了下神,黑发青年垂下眼,答:“家里有人在等。”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哦——”“是小顾吧。”席冶拍戏这几个月,没交到什么新朋友,时常来探班的顾琮却和所有人混了个脸熟,这圈子里同性情侣不是什么稀罕事,况且顾琮和席冶都没什么刻意遮掩的意思,一来二去,前者便坐稳了家属的位置。最近常常能听到类似的调侃,席冶已然彻底免疫,淡定地在笑声中拉开房门,走廊里,竟是薛明朗站在包间外。席冶个子高,又随手将门带上了大半,其余人完全没发现外面的异样,很快嘻嘻哈哈地换了新的话题。手里端着杯酒,薛明朗不知将刚刚的话听去了多少,面色似有些发红,指尖更是用力捏到发白。离开苏氏这棵大树以后,工作室的运转并不顺利,许多剧本代言,都必须由他自己三番两次地去争取去谈。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席冶见面,但他想争取的下一步戏,和总导演关系最近的恰巧是《战潮》的编剧。门口犹豫了半天,却还是和席冶撞到,刚刚李导的调笑言犹在耳,薛明朗有心想拂袖而去,却又强迫按捺自己隐忍。似是想在青年面前争一口气,又似想强调自己与对方的不同,没头没尾地,他张口:“我只是不想屈服于苏氏。”“哦。”淡定应了声,席冶抬眼,慢吞吞,将薛明朗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原样奉还:“先前的事毕竟是你不对,找时间和清悦道个歉,他脾气好,只是哥哥有些护短,道了歉,苏氏就不会再针对你。”一字不差,连语气都酷似。仿佛被谁当面抽了一巴掌,薛明朗的脸火辣辣地痛,嘴唇动了动,却没挤出声来。“或者你想听我说另一句?”唇角轻勾,席冶翻出小号的记忆:“薛明朗,你真让我失望。”——席冶,你真让我失望。同样的话,是薛明朗在青年喝醉后追到自己楼下解释时说的,如今却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的心上。自以为无意地昂着头,眉毛紧皱,眼神冰冷,席冶的演技活灵活现,他方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竟如此刻薄,语气竟如此厌恶。“啧。”没等对方再有更多反应,席冶用力一推,抬脚离开,丝毫没理会身后薛明朗的踉跄。刚绕过拐角下楼,一道熟悉的人影便扑了上来:“Surprise!”看似大力,实际却小心用手护住了他的腰,虚虚抬手回抱了下,席冶示意对方站直:“录完歌了?”“当然。”新EP的销量远超预期,周鸣认定要乘胜追击,直压榨得顾琮团团转,献宝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小本本,他得意笑:“锵锵锵,今晚我开车,以后我就是有驾照的成熟男士。”连帽衫牛仔裤,上下打量了眼对方,席冶挑眉:“成熟男士?”“哥哥的专属司机总对了吧?”装模作样地动了动鼻尖,顾琮凑近席冶,“抽烟了没,我要闻闻。”影视基地旁边的饭店大多保密性极强,能被《战潮》剧组光顾的更是个中翘楚,轻浅而短暂地,两人交换了一个吻。“好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没大没小得寸进尺,顾琮变戏法般从袖口抖落出个撕开包装的小圆球:“奖励一颗糖吃。”清爽的薄荷味驱散了残存的酒气,席冶对食物没什么执念,却慢慢习惯被顾琮投喂,右脸鼓起一块,可可爱爱。背对楼梯,从他的角度,自然看不到转角处的薛明朗,顾琮却瞧得分明,定定盯了对方两秒,他收回目光,大大方方牵起青年的手:“我们回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