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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进宫前就被或嫉妒或同情地提点过,如今这位坐在他面前、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帝王, 是多冷血残忍, 喜怒无常。太监宫婢、满朝文武、乃至生养了他的母妃,传言中,没有当今圣上不敢杀的人,大家明里恭恭敬敬地叫陛下, 转过头, 流传开来的却是暴君的名号。举办登基大典时才将将成年, 外加娘胎里带了病,常年养在深宫里,不骑射习武,对方瞧着真真像个少年,于是,这「暴君」前面便又多了个小。小暴君。偏顾琮觉得,只有前一个字是真的。哪怕刚刚才亲眼见过对方要将人拖出去砍头的画面,他也未曾升起任何恐惧的情绪,没来由地,如同被鬼神迷了心窍。心里想着事,又犹豫着要脱到何种程度,顾琮手上的动作自然慢了些,少年却等烦了,眉头紧蹙,不耐地张口:“快点。”“难道还要朕帮你吗?”想插话又不敢的1101:都说了第一次见面就让人脱衣服会显得很变态啊。但谁叫这个世界的宿主是皇帝呢。青色外袍跌落,堆积在地,紧接着是雪白的里衣,正当顾琮将手伸向裤子系带时,他忽地听到一声:“够了。”席冶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这是奴才……”见对方专注地盯着自己锁骨与肩膀交接、靠近心脏的大片胎记,顾琮想解释,却被打断。“朕不喜欢这个称呼。”什么称呼?奴才?可刚刚那位被新人尊称为顺公公的也…………所以他被拖出去了。自以为找到了对方触怒龙颜的理由,顾琮从善如流:“回陛下,这胎记,是天生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落选,被分去宫人们口中偏远又没油水的避暑行宫。至于前些日子被挑中进京,则完全是意外,听闻陛下早先养了条番邦犬,很是疼爱,后来那狗意外死了,对方大发雷霆,闹了好一阵儿。而他恰恰有一双瞳色古怪、异于常人的眼睛。“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可以给任何人下跪,也不可以改名。”一想象到对方在自己穿过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席冶便无比恼火,恨不得立刻摔些什么,指尖掐进掌心,他极力平复:“朕头疼,你过来给朕揉揉。”古往今来,帝王的脑袋,别说一个刚走马上任的宫人,就是太医、妃嫔,也绝不敢轻易触碰。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出了名难讨好难琢磨的小暴君,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吓得战战兢兢,以为自己又哪里犯了忌讳,跪地求饶。顾琮却是个心大的。一令一动,他全然忘了要捡起衣服,向前,踩上放着明黄龙靴的木阶:“奴……顾琮失礼了。”他自小失了父母,及冠那年亦是草草度过,只知姓名,没有字号,见合上眼的小皇帝侧了侧身,点头,他弯腰,伸手,轻轻拨开那顺滑的青丝,将指腹搭在对方眉尾旁的穴位上。那是一种陌生的、甚至与他自己截然相反的触感,锦衣玉食地娇养大,少年帝王的皮肤又软又滑,体温比自己低上许多,凉丝丝的,像他曾经帮忙整理过的绸缎,却又比那更轻、更薄,仿佛稍稍一用力,便会被弄坏似的。这当然不是夸张。顾琮可以清晰感知到,对方那在自己指腹下突突跳动的血管,一下一下,如同在极力压抑着什么。1101惊讶:“怎么会?精神波动和身体数据完全没有要平静的趋向,说好包治百病的灵药转世呢?”久病成医,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用系统说,席冶也知道他的头痛没有任何消减,一抽一抽地,像是有虫子在往里面钻。「我们认错人了?」必要条件出错,1101整个系统都有点懵,“难道是裴一?小号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痛。”「可名字长相胎记……」世界意识又在搞什么鬼。存心要刁难宿主、和宿主作对一般,寝殿外,一直守着没离开的李德忠,躬身,扬声:“陛下,裴侍君来了。”往常,小号说要休息,纵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旁人亦不敢打扰,但最近几个月,被礼部尚书家送进宫的养子裴一却是例外,清雅俊秀,也没见他使什么花招儿,单单往那一站,答了几句话,便勾起了陛下的兴致,当夜留宿明光殿。——正是席冶现在住的这间。如此殊荣,过往从未得见,最开始,并未有谁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只以为这裴侍君是走了狗屎运,恰巧赶在小暴君心情好的时候出现,要不了几天,至多半个月,对方就会像曾经那许多想方设法要爬床的宫婢侍卫一样,成为御花园里新的肥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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