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道:“孤……观察的。”
实则是问过天玑,方才知道好些她的喜好。
诸如喜欢吃鱼、吃甜食,喜欢鲜亮的颜色,钗环首饰更喜欢宝石,胜过珍珠翠玉,喜欢各种各样的花,但最喜欢的是荷花,因着荷花浑身是宝,花好看,叶能制茶、能烤鸡,莲蓬、脆藕也都鲜嫩美味……
不问不知道,一问他才意识到,他对枕边人的了解竟还不如一个临时派去的护卫。
明婳听到裴琏这个回答,只当是某日一起吃饭,她多吃了些鱼,才叫他留意到——
不过他竟然会留意这种小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压下心底那份诧异,明婳与他一道前往隔壁饭厅。
船上条件有限,却也有鱼有肉,摆了六菜一汤一甜品。
彼时窗棂敞开,晚风习习,客船沿着河道一路往下,还算平稳,但终是没法和陆地上比,仍有些微微摇晃。
明婳入座后,一眼就看到摆在面前的烤鱼和鱼羹。
春兰殷勤上前,刚要替明婳盛一碗鱼羹,却被拦住:“孤来。”
春兰一怔,明婳也很是诧异。
嫣色唇瓣轻抿了抿,她道:“这些事让婢子做便是,岂敢劳烦郎君。”
“为自己的妻子盛汤,不算劳烦。”
裴琏舀了碗汤送到她面前,稍顿,想起什么一般,柔了眉眼,朝她微微露出一抹笑:“汤白鱼鲜,趁热尝尝。”
明婳:“……”
他主动替她盛汤本就很奇怪,现下竟然还朝她笑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不会是……
在汤里下了毒吧!?
明婳心下一惊,再看男人一反常态的温柔眉眼,愈看愈觉瘆得慌。
裴琏见她一动不动,微笑更柔:“怎么不喝?”
明婳头皮发麻:“我现下不是很想喝,你……你先喝吧。”
裴琏:“汤冷了便不好喝了。”
明婳:“没事没事,你先喝,我先吃别的。”
她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块芙蓉鸡块,送入口中。
裴琏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对鱼羹兴致寥寥,视线落向那道胡椒炙鱼,想到每回母后吃鱼,父皇都会在旁将鱼刺挑出。
这大抵便是郑禹所说的“心细”。
思及此处,裴琏夹过鱼块,垂眉慢慢剔着鱼刺,而后又在明婳错愕的目光里,将洁白无刺的鱼肉送入她碗中:“不喝汤,那便尝尝烤鱼。”
明婳:“……!”
他今日是怎么了?
是中了邪,还是为和离之事心怀恼怒,真的打算将她处置而后快。
“你吃吧。”明婳默默将那块鱼肉给他夹了回去:“我要吃自己会夹的。”
裴琏见状,眉头轻拧。
心细,似乎并不管用?
再看明婳低头扒拉碗中米饭,一副生怕他再给她夹菜的生分模样,裴琏薄薄的唇角直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他沉沉吐了口气,低头将那鱼肉吃了。
明婳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见他竟然吃了鱼,看来鱼里应该是没下毒……
没下毒的话,他对她这般殷切作甚?
平白吓她一跳。
这一顿晚膳吃的格外安静。
也不知是气氛过于压抑的缘故,还是明婳思虑多重,她胸口闷闷的,也没多少胃口。
随便吃了半碗饭,她便搁下碗筷。
裴琏看她:“就吃这么点?”
明婳:“嗯,不是很饿。”
裴琏道:“现下不饿,晚些便要饿了。这条鱼你也没怎么吃,好歹喝一碗汤羹垫垫肚子。”
明婳想了想,船上生火做饭不易,若半夜饿了想吃东西,的确又要麻烦下人。
于是让春兰舀了碗鱼羹,她重新拿起汤勺,慢慢吃了起来。
新鲜捕捞的河鱼果然无比鲜美,明婳喝了两口,咂摸出些许滋味,刚要再喝一口,忽的就有些不大对劲。
胃里没来由的一阵翻涌,她脸色一变,忙搁下碗筷,弯腰朝旁,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