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的泡还没有戳破吗?你的腰伤不伤,膝盖伤不伤,干我什么事?”程佩云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极为冷淡地看向着向潮。“因为你怕我参加不了世锦赛、参加不了奥运会,断送运动生涯。”向潮也不生气,很平淡地回答程佩云。“你放我下来。我就当你完成了一百个深蹲。”“那你还没有答应我戒烟。”向潮每天看起来都在笑,无论怎么给他冷脸,他都能热情地贴上来。他看似脾气好,但最是执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行,我戒烟。不过……”程佩云侧过脸,正面对上向潮的眼睛,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那你别再来找我单挑,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程佩云本来以为向潮会拒绝,但没想到他很干脆地说:“好!你戒烟,我再不来烦你!”安静了足足三秒,程佩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人千里迢迢而来,钱包身份证手机都丢了,冒着被国家队开除的风险,说是来挑战他。可这样就放弃了?到底是因为这一百个深蹲难度太高,还是他的执着本来就到此为止了。“喂,程佩云!答应了戒烟你是不是说到做到?”向潮开口问。“嗯。”程佩云点头。向潮弯腰,把程佩云放了下来,他向后退了一步,打了个摆子。“那我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吧。”说完,程佩云就转过身去,朝着路的另一头走去。“你答应了戒烟!”向潮的声音远远传来。程佩云抬起手,把口袋里的烟盒还有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里。他一点一点走进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每走一步,前方的道路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边的孤独和失落要将他淹没。程佩云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没有任何人会一直紧追着你的脚步,对你无尽耐心。可越往前走,程佩云的双腿就越是沉重,像是被什么牵绊着,拉扯着。他没有忍住,缓缓回了头,然后怔住了。在招待所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向潮一直看着他,那张脸上满是泪痕。就像愿望落空的孩子。他没有料到程佩云会回头,狼狈又笨拙地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那个样子,让程佩云想到自己第一次参加世锦赛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时候,躲在更衣室里,用运动衣盖住脑袋无声地大哭了一场。他忽然想到了那些遗憾,想到了剑与剑相触碰的声响,想到了生死一瞬出剑时心脏极度紧绷的感觉。想到……如果赛道另一边的对手如果是向潮。那应该会很有意思,并且很难忘吧。程佩云一步一步走了回来,看向伫立在原处的向潮。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写满了不甘心,可却又那么干脆就放下了。“你哭什么?”程佩云问。“不能跟你比赛了啊。”“那你刚才就该让我跟你比赛,而不是选戒烟。”“烟瘾早点戒掉,以后你回国家队才不会后悔。”程佩云愣了一下,向潮说的是“不会后悔”,而不是什么更加伟大的目标。“那你可以等,也许三年,也许五年,说不定我就回去了。”程佩云半带嘲讽地说。“可我这次回去,可能就被开除了。等你想击剑了,还会来找我吗?说不定我真的在老家教击剑。”向潮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那不是教练和观众在期待一个奥运冠军。他想要的仅仅是一场单纯的较量。“明天早上我没有课,学校附近有个击剑馆。可以租击剑服还有佩剑。早上九点击剑馆门口见——别抱太大的希望,也许现在的我在你那里一分都拿不到。”说完,程佩云就转身走了。他看到向潮一阵发懵之后,眼睛又亮了起来,笑得就像走丢之后被主人领回去的大狗。“我会来!我一定会来!”向潮中气十足地对程佩云说。程佩云揣着口袋,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很轻松,就连前方黑黢黢的路口仿佛也透着光。两个人都在笑,一个笑得张扬,一个笑得隐约。直到饰演程佩云的顾萧惟走出了摄像范围,导演才提着喇叭叫:“很好!很好!补拍几个特写!”其他工作人员都呼出一口气来,惊讶于他们俩之间的氛围感。无论是台词还是情绪,都没有任何漏洞。旁观的路人们也在议论纷纷。“哇,好厉害,感觉就像真的看了电视剧一样!”“这个是《择日再战》吧?洛屿掉眼泪的时候我也要跟着哭了!”“还有顾萧惟回头的时候,我的心都揪起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