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周宜宁会双手环住膝盖,蹲在路灯下泣不成声。
见到她的第一瞬,只说了句:“薇薇,我又一次把他弄丢了。”
一字一泪。
哭了太久,眼眶都有些红肿。
仍旧被雾霭覆盖。
从说完这句话到跟她回公寓,周宜宁再没张口说一个字。
跟周宜宁认识七年,从没见过她这么低迷、甚至颓废的模样。
哪怕七年前,周宜宁都没这么痛苦。
她只能抱住闺蜜颤抖的肩头,不断在她耳畔小声说“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呢。”
这样的负面情绪,持续了近三个小时。
期间,周宜宁滴水不进,就算勉强抿一口水,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整个人更加憔悴。
这姑娘看似决绝,实则比谁都重情。
走出来太难。
何况“分开”的原因,跟她和郁澈不一样。
裴京闻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周宜宁现在完全沉浸在负面情绪里,任她说什么话,半晌都没有反应。
就在她纠结用什么措辞,才能让周宜宁亲自说出原因时,耳畔落下一道如羽毛般很轻的声线:“薇薇,我放不下他。”
好不容易等她愿意开口,严可薇没应声,小心翼翼放轻呼吸,用力抱紧她。
“但是我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我人生的二十五年努力向前奔跑,从来不敢回头看,才走出小镇来到京北。”
说到这,周宜宁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再次崩溃,“在我认为终于能跟他站在一起时,我才发现我拼命求来的东西,是他生来就拥有的。”
“如果没有他,余老不会教我手艺,京西古街不会对我开放,恒盛不会找我合作,长宁巷更不会让我踏足。”
“我跟他门不当户不对,在他事业遇到麻烦时帮不了他,只能让他为我付出,这样的我真是糟糕透了。”
以她对周宜宁的了解,能把心底掩藏的痛苦说出口,严可薇知道她做了太久的心里建设。
“没有没有,”她心疼得陪她一起落泪,“裴京闻拥有的那些是他父母给的,你现在的成就,都是自己一步步得来的,你比他优秀太多了。”
道理她自然明白。
可很多差距,不是靠后天的努力就能改变。
七年前她就认清了。
几代人积累的阶级,又怎能靠她一个人就能填补呢?
周宜宁心口的钝疼仍旧在凌迟着她。
“裴京闻生来就该乘风而上,永远在顶端,被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