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分明没有。一点也没有。海水的冷意顺着我的小腿往上攀。我浑身冰凉,像是浸在了冰窟里一样。“这是什么……?”我颤栗着喃喃了句。过了片刻我也没听见江珩的应答,仓促地强笑了一声,又问:“阿珩……这是什么?”“不晚……”两个苦涩又破碎的字眼从他的喉咙里滚了出来。可我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个。抻起的纸页被我捏得微微作响。我能感觉到自己正抖得厉害。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收回一只手捂着脸,眼泪不住地从指间漫出来,一滴接一滴地往海里砸。“不晚……你看着我。”我咬着牙呜咽了一声,按着脸低下了头。我怎么敢看他?他把声音里的涩意压得很低,但我知道他是哭了的——我的江珩怎么会哭?他一直都是在我把事情搞砸的时候笑着说没关系的那一个,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冷静地想办法的那一个,我最无助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见的那一个……这样的他怎么会哭?不是的……不是我想的那样的……这肯定又是冯诺二曼的圈套,或者干脆就是江珩的恶作剧,或者怎样都好,什么解释我都接受……一道体温笼了过来。他这回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把我拥到了怀里。我脑子里的一根弦即刻就崩了。“对不起。”他把头埋在我颈窝里,声线都在颤啊,每一句都把我已经脆弱到不行的心划得鲜血淋漓,“对不起……”“……我不信……”不对……一切都不对……“不晚……”“我不信!!”我突然发起狠地挣开他,往后踉跄着退开,摇头道,“我不信,不可能的,你和纵歌又没关系,他没道理找上你,而且我根本不记得你出过事……”他在原地红着眼眶望着我,神情看得我心也跟着拧了起来。夕阳的血色越发放肆,狂兽一样吞去了他的半边身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蹚着水跌跌撞撞地跑。我还没醒,我在做梦,只要往水里浸一浸就能清醒——肯定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别往水深的地方走!”可我根本听不进去,海水已经没到了我的腰间,我还在拼命地拨开面前的水往里钻。再深一点,再冷一点,我就能从这个噩梦里醒过来。身后的江珩喊着我的名字要来拉我,吓得我忙加快动作,没想到脚下的浅滩突然一陡,我慌乱间一个没踩稳当,仰着摔进了水里,没来得及出口的尖叫变成了一串气泡。朦胧的夕阳浅浅透过水面,更多的是从下而上包裹而来的黑暗。若有若无的浪声。微弱的光。远去的气泡。冰冷的窒息——【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模糊的天光。我……我想起来了。我指控修改记忆只为自保的纵歌懦弱又恶劣,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也是这样。懦弱之至,恶劣之极。是这样的。我在溃烂的心上圈出了一小块,让所有的意难平都沉淀在我自己给自己筑起的那座高墙里,让它们在里面尽情感染、尽情发酵,带着余下的,尚且完好苟存的心,继续自欺欺人地活下去。这个故事……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第119章 生死相依01“小齐子,那边贴着的是不是你的演讲比赛名单啊。”段思示意我去看看走廊的另一端。那是大三下学期。我兴致勃勃地报了英语演讲比赛,本以为在初试就会被刷下来,结果我的临场发挥出乎意料地好,对手又状态百出,竟然给我过了又凉,凉了复试,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决赛。我本来只是凑个热闹的,这下可好,输了事小,和实力选手同台,我岂不是要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丢回家去?比赛时间越近我心里就越没底,段思的这句话简直跟催命一样。我一边后悔着当初脑子一热做的参赛决定,一边不情不愿地凑过去看。还真是比赛名单。我欲哭无泪,结果一连看到最底下才看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在不幸里有一丝窃喜:“倒数第二个,这么后面啊。”“你排前面是丢脸,排后面是又有压力又丢脸,也没好到哪去。”她毫不留情地泼了我一盆冷水,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继续低头看着手机。我再度萎靡。不知道最后一个是不是和我一样混进来的菜鸡。抱着侥幸心理,我视线挪到了排在最下面的那个两个字的名字上,无意识地轻声念了出来:“江……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