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自已来吧。”贺知节听到江时羽的话,沉默了几秒。他似乎意识到,要让江时羽自已想起来骗他的事情,恐怕要费很多劲。于是,他转身走向窗前的书桌,蹲下身子,熟练地拉开抽屉,拿出了医药箱。然后,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江时羽。贺知节的动作熟练得让人惊讶,他不带一丝犹豫迟缓,对这卧室的布局以及物品的收纳位置似乎比江时羽本人还要清楚。“我帮你上药。”贺知节半蹲在江时羽面前,自顾自地打开医药箱,拿出膏药贴和碘伏。江时羽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医药箱里有今晚出院时医生开的药,他随手塞了进去。在他看来,这点小伤根本用不着这些药,而且他嫌换药麻烦,放进去就没打算再拿出来。没成想贺知节居然能翻出来,而且拿的那瓶碘伏和膏药贴还是医生新开的!贺知节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仰头望向江时羽。他的眼睛里含着泪花,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心生不忍。“你总是骗我,说好的再也不骗我的呢,哥就是个骗子!”江时羽的脑袋里此时满是雾水,他实在不明白自已怎么就成骗子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之前答应过贺知节不会骗他,可他好像也没亲口说出来过啊。贺知节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江时羽,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当他瞧见江时羽脸上浮现出的迷茫时,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心中暗自想到:真好骗,哥又被我成功带偏了。论心机,江时羽确实不是贺知节的对手。贺知节只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足以让江时羽暂时陷入迷途。殊不知江时羽本人心思敏锐,只是在面对家人时会毫无防备。而在他的心中,早已把贺知节归属为亲人一类。所以,他不对贺知节设防,选择相信他。“等一下!我自已来——”贺知节拿着沾着碘伏的棉签的手不断靠近江时羽的伤口,江时羽赶忙出声阻止。“哥,我会轻一点的。”贺知节眼巴巴地看着江时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不行!”江时羽的态度坚决,他一把夺过贺知节手中的棉签,然后喝令道:“起来,坐那儿去。”江时羽扬扬下巴,示意贺知节坐到侧边的沙发上。贺知节似乎被江时羽这种强硬的态度吓到了,他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江时羽。过了一会儿,他直接曲腿坐在了地上,也就是江时羽的腿边。这块地方铺着地毯,并不脏。江时羽看到他这样,心里既生气又感到酸涩。贺知节是一个乖巧懂事又可爱的人,成绩也非常好。但在江时羽看来,贺知节也有三个不太好的地方。首先,他的内心太过敏感,平常人一句话都能让他解读出许多种意味;其次,他太过软弱,遇到事情只会默默承受,平时就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白兔;最后,他太过于讨好人了,就像方才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关心他,但太过于低声下气了。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会深刻进骨骼里,贺知节在贫苦糟糕的家庭里成长,有那样凄苦的遭遇,吃不饱穿不暖,以至于养成了看人眼色行事的心态。江时羽虽然能懂得贺知节的内心,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以及心安理得地习惯贺知节的这些行为。在江时羽的心中,贺知节本不应如此。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该是自由高飞的鸟。可人生没有“如果”二字.......“哥,你真的要出国留学吗?”贺知节突然问出这句话,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窥探着江时羽因擦药而裸露出来的细嫩皮肤,以及腹股沟......结痂的小伤口渗出丝丝鲜血,犹如梅花点缀于雪地之中,引人注目,勾起了他内心深处不堪的邪恶。贺知节轻轻咽了下口水,努力压制着自已内心的情绪。江时羽坐在沙发上处于高位,这个角度俯瞰下去,看不见贺知节被长睫遮住的眼底情绪。如果这时他弯腰去看,或者适时出声说一句话惊乱了贺知节,让贺知节无意识地抬头起来回话,那么这种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就会直白地、明晃晃地表现在他面前。哪怕贺知节及时反应,眼底情绪转瞬即逝,恢复常态,只有那短暂的一秒,江时羽都能从中琢磨出一丝意味。可时间回溯到这时......“嗯,家里已经安排好了出国事宜,我过完年再走,可以参加你的升学礼。”江时羽囫囵地擦完药,贴上药膏后放下衣服。然后,他看着贺知节,问道:“对了,你是打算上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江时羽的声音将贺知节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淡然笑了笑,回答道:“中国政法大学,法学专业。”“未来想做律师?”江时羽听到贺知节的回答,心中有些震惊。“嗯。”贺知节点点头。“你喜欢就好。”见贺知节如此肯定,江时羽便不再追问缘由。“那哥呢,真的喜欢美术吗。”贺知节突然又问道。江诚望在给江时羽安排出国读书的事时,他偶然听见他们的谈话。江时羽当时的情绪平平,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安排。贺知节能察觉得到。江时羽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后笑道:“我不喜欢就不会选这个了。”曾经的日子里,江时羽过得浑浑噩噩,自已没有明确的规划,默认听从家里的安排,想着出国留学时趁机去流浪全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