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沉声应了一下,他瞧着上面穿着束腰长裙和紧身服饰的男女,微微蹙眉,“你听得懂?”那可都是夷人说的话!婉绣轻笑,“奴才未进宫前曾和家人出去玩耍,机缘巧合认识了几个天主教的修女。她们说话行事大有不同,奴才觉着怪有趣的,一来二往也就熟悉了。”天主教不像寺庙,在山上在城外,婉绣出去时贪新鲜总会在教的侧门转一圈。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宫里的几个教徒自然也被修女们赞美,婉绣听的多了,只觉得比康熙还要熟悉几分。这些洋人也闹过几年的磨难,连着前朝便德高望重的汤若望也是受了不少苦。他一把年纪,甚至来不及等到沉冤那日便走了。若不然,婉绣还真不敢提起。康熙闻言来了兴致,他坐直了身子,“说两句听听。”许久不说自然生疏,婉绣顿了顿,张嘴吐出一句标准的英语自我介绍。这是当年的修女教的第一句。婉绣本来就会,只是许久不说又有些口音不同,捡起来的兴致也很高。康熙本没有当真,不想婉绣说的极好,她那清越的声线带着婉转,竟有些说不出的好听。两人你来我往的,康熙还说了句比利时语,婉绣凑巧会两句,气氛更是浓烈。这叫门外的奴才们一头雾水。里面那叽里呱啦的说的什么?婉绣对夷人相熟,康熙不免和她说这两句,倒是难得的说了不少他与夷人的事情。这和修女们说的更为真实,婉绣凝神倾听,直至康熙要走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婉绣送着出门,康熙牵着她手道,“下回来咱们在一起下棋。”“奴才不怎么会。”和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下棋,婉绣实在不想输得太过难看。康熙并不介意,他语气温和,“是象棋,朕也才刚学,你不会正好再教你。”象棋?婉绣想到前天从胤礽那里收到的象棋,那玩意儿竟然玉石做的,顶上各镶嵌着好看的小宝石,她当时就觉得烫手。康熙这么说了,婉绣自然拒绝不得。婉绣心里有些发苦,不料后面还有一句,“你既然学的那些,怎么蒙语却不行?”“奴才家中没有蒙人。”“嗯,可惜了。”康熙兀自叹一声,也不解释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离去。婉绣回忆胤礽上次说明日过来,她一定要好好解释一番,不能再送东西来了!她回过头,正好撞着圆枣杏仁那一脸崇拜之色。婉绣心情微微的好了些。这份心情,直到第二日看到康熙送来的刘嬷嬷,瞬间灰飞烟灭。面对旧日的小宫女,今日的贵人,刘嬷嬷恭敬行礼,垂眼肃立,“奴才奉皇上旨意,前来教贵人蒙语。”婉绣打心眼里不敢怠慢这老人家,何况她也算有恩于自己,心底咒骂着康熙,面上十分惊喜的欢迎刘嬷嬷的到来。至此,枫林向晚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刘嬷嬷很守规矩,除了教学的时间她从不冒头。倒是胤礽听闻消息过来打转,被时常来勘察学习的康熙抓了正着,逮着好一通的问题砸下来后落荒而逃。这一逃,竟然再也不来了。逃不开的婉绣偶尔收到条稚嫩书写的信封,里面罗里吧嗦的全是日常小事还有对学业加重的苦不堪言。婉绣心下平衡,笑着把信封都收起来。她想好了,这些等胤礽成家后再拿出来笑他。年三十这晚,婉绣座在下侧陪着吃吃吃,熬到了半夜这才解脱离去。说句实话,还不如做宫女时躲在后院来的畅快。婉绣躺在床上,看着圆枣忙前忙后的准备上夜,又觉得这样的感叹没有道理。好歹做了主子,不用伺候人了。想想一年只有这么一回,也勉强能忍。年节时候总是轻快些,家里也托人送东西进来。虽然说宫里规矩深严,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逢年过节的日子,这些嫔妃们家中多是如此。稍有得宠的,便是平常也会捎带一些,并不为过。他们这一支的态度,早在进宫前就被额参透露。因着早年遭厌颓势,额参便顺着大流不再出头。他琢磨着情形走着中庸之道,内务府里虽然有许多他们的人,却都不怎么出头露脸。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婉绣在外人前格外低调。不过是娘家都不出挑的包衣,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婉绣乐得如此,她只想着过两年熬出头来,再时常宣喜塔腊氏进宫解去心中记挂。可前有包衣名册,后有夹杂在旧书里的银票,婉绣见了心里没得紧张起来,“家中近来如何?”送东西的人脸生,婉绣开了许久不用的眼,看着那人头上的花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