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都别愣着了,继续吃喝吧!待本将回京,自有你们的封赏。rdquo待人群散开些,尉迟锦身侧一个内侍笑着讨好道:ldquo奴已精心挑了三名少年,都在帐中备着了,这一回的性子烈,侯爷您莫吃太多酒了。rdquo尉迟锦重重地捏了下内侍的白嫩脸皮,正要笑骂时,一抬眼正瞧见不远处低垂着脑袋一道清丽背影。他眉梢挑了挑,将□□朝那娟秀内侍怀里重重一拍,用虚音喃喃道:ldquo你的眼光太差,遣了那三个少年,本侯夜里不回来了,别来烦我。rdquo说罢,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又威胁似地看了眼几个随从,便稳住步子悄声跟了上去。第69章 绝境生情2山道陡峭, 夜冷露重。天上繁星明灿,夜空倒是深秋的高阔澄澈。她一路攀着老树枯枝朝山下走,脚下艰涩,心里头也渐渐不安疑惑起来。二刻前, 她见段征被几个神色凝重的将领请去, 外头又喧嚣正起, 连犹豫都不曾,翻身而起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军服套在身上。此时隐隐瞧见山下人家灯火, 倒是愈发觉着出来的太容易了些。心口砰砰乱跳着,脚下步子也有些乱起来。不过同前两回到底不一样,她已经知道,段征再不会舍得对自己下狠手了。人的言辞固然善变,可那日提到她躺在冰湖旁的身子时, 他的神色骗不了人。那般绝望伤痛的眼眸, 她平生从未见过。或者说, 在那夜之前,她从未想过, 一个人会有这样叫人不忍卒睹的眼神, 竟然还是他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星辉月芒为一片密林遮蔽了, 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她脚下一个踏空, 曳住一丛荆棘喘息。指尖刺痛传来, 霎时叫她的心跳得更快了。那双眼睛, 侵略戏虐的、悲痛赤红的、还有言笑晏晏的, 比阳春三月枝头的嫩芽更多几分春色明艳。他说,他喜欢她。她差点害的他被安上谋逆的重罪, 可他却用那样认真温柔的眼睛告诉她, 他喜欢她, 从前不懂,错待了她。似是不惧痛一般,赵冉冉下意识地捏紧了荆棘,仰头望了眼被遮蔽到漆黑的夜空。她忽然想着了一种可能。到头来,在这世上,或许只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令她惧怕厌倦的人,会对她动真情了。何其无奈讽刺。年岁尚小之时,她就因半面胎痕受尽世人冷眼,便一直希冀着将来能凭着自己的才学,从寒门士人中择一个懂她敬她的人。那人该是个满腹经纶,同她一样聪慧良善之人。她不求同他富贵荣耀,但求相伴白头,朝朝暮暮。直到后来遇上了表兄helliphellip四周山道上黑漆漆的一片寂然,而远处是山下人家依稀明灭的灯火,高悬的一颗心松了些,她甚至苦笑着自语了句:ldquo再不来的话,我可要就下山了。rdquo不过是从掌间拔了几根刺的功夫,赵冉冉便将过去的不安荒凉尽皆暂放了。即便这世上再无一人真心待她,她也能自己善待自己。正要起身迈步时,身后密林中突然响起一个男子半醉的声音,惊得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足下生根一般僵立住。ldquo本侯还想着是哪个伙房新来的小子,却不知木兰是女郎啊,着实扫兴。rdquo待他一句未说完,赵冉冉便反应过来,拔腿就要跑时,下一刻耳旁只听的衣衫翻飞的响动,头上扣住发髻的军帽就被人扯落,头皮传来些微痛楚,惊骇间,她回头同那人视线相撞。墨发如瀑四散垂落,盖过两肩又绸缎一样堪堪盖过腰臀。ldquo平昌侯恕罪!rdquo因方才见识过此人狠辣,她连忙开口请罪。尉迟锦目力颇好,借着林外些许星辉,此刻便将眼前女子的样貌看了个遍。ldquo嘁!rdquo不屑地嗤了记,他眯着眼赫然发难,一手扣住她下颌,丝毫没有收着力气地将人拉近了,再开口时带了怒意:ldquo原来是个丑八怪啊,白白浪费本侯时辰!rdquo随着他手上力气渐重,赵冉冉本能得从他眼里看出了杀意,她瞳孔骤缩了下,瑟缩着睁大了眼睛,脑子里飞速斟酌着措辞,未及开口时,双眼中便习惯性地染上哀求水色。尉迟锦哼笑着一挑眉,忽而又觉出了些兴味来。他一手制住身前女子,另一只手则轻佻地朝那半面浅褐上摩挲。ldquo女子本就生来力弱无用,偏还生了这么张令人恶心想吐的脸,我若是你,倒不如早早悬梁吊死了事,免得将来一辈子嫁不出去helliphelliprdquo说到lsquo嫁不出去rsquo,他忽然顿住,想起了数年前在京城的一些往事。凑近了去瞧,这眉目轮廓,尤其是眉梢那一点标志性的殷红血痣。细细端详了片刻,他面上慢慢浮现起不可思议的神色来。ldquo赵尚书家的嫡小姐?rdquo从她面上得到答案后,尉迟锦唇边不由得漾开些压抑嘲讽的笑,他状似亲昵地将手掌穿过那厚重青丝,潮热的酒气呼到她面上,幽幽问了句:ldquo冀东曹知州家,不知赵大小姐可还记得?rdquoldquo什么?rdquo茫然的神色才稍露,发间就传来一阵刺痛,她被迫着仰首,鼻尖撞在男人侧脸上。ldquo家母可是曾把你夸得天上地下都没有,大小姐不是过目不忘吗,这才五年,就不记得被你拒亲的曹家庶子了么?rdquo在他咬牙切齿地说出lsquo拒亲rsquo二字时,赵冉冉就从昏昧琐碎的过往里将五年前的事想了起来。五年前,正是表兄进士落第那年。赵尚书便私下遣人授意与京中几户人家合一合八字,却不知桂氏为了她的嫁妆,暗中屡次破坏。再后来,就特意只放了些地方官的子弟八字过来。彼时尉迟锦只是曹知州家的庶出次子,除了剑术好些,连举人都未考中。桂氏撺掇着曹家来提亲,又刻意拿些丧气话去激赵尚书,最后曹三公子入了尚书府拜谒,只被赵同甫冷言冷语几句,最终潦草打发了回去。五年前,曹家是仕途差不多到头的地方官,而赵尚书乃当世大儒,不仅门生故吏遍天下,政途上亦是一派光明,对赵家来说,纵是嫡女面貌有陋,就是送入庵堂,也绝不会自毁门楣去屈就些没前程的寒门子弟。时移事迁,谁又能料到,后来乾坤颠覆,曹家一个小妾的母族突然飞黄腾达,而曹家庶出的三公子,也摇身一变,从母姓尉迟,一无功业,却能封侯赐地。ldquo曹hellip尉迟大人,你我两家也算不上仇怨,婚事皆由父母做主,只当是我福薄配不上大人。rdquo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尉迟锦依旧没有放手,他只是若有所思地不住打量眼前女子,笑意全无,似乎是在思量什么陈年往事。片刻后,酒气上涌,一张还算俊朗的脸上染上邪气,他松了她的头发,转而一下扣上她后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