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整个人,一下跃进了黑暗中。
越走越深,直到那一小簇帽头灯上的光、完全消失不见。
罗敷维持跪趴的姿势很久。
直到听到后面细碎的动静,她不再伏在地面,转而问身后的汪工
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地:
她问:“按照规定,这样的矿井、一定会有逃生通道,对吗?”
汪工还在检查那一堆铅酸矿灯中,有没有一两个残余能用的。
听到这一句,他抬头,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是啊。”
“只不过,在这儿——这里、钼矿的应急通道。当年,压根儿没修完。”
罗敷愣在了原地。
汪工拍了拍掌心的灰,目光对上罗敷的:
“二十年前的事故,多数人没能跑出来,也是为的这个——钼矿里的逃生通道,只修了一半。”
他笑了笑,忍不住用手背擦擦迷了的眼。
“通道只有半截,再往上爬、就是砌死的墙。”
能有多绝望呢?
给你希望、又给你当头一棒。
那条烂尾的逃生通道,在汪德霖的账本上,是一笔顾头不顾腚的混账。
在当年、后续的追责中,也是被狠记的一功。
随着汪工的话音落下,罗敷的脸、“唰”地一下漆满了白。
另一端,汪工并没有找到能用的铅酸矿灯。
男人愤恨地、胡踹了一脚那堆破铜烂铁。
季庭柯爬下去的那口天井静悄悄地,没个信儿、也没有任何动静。
汪工不清楚下面什么情况。
他显然忍了很久。直到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一只脚试探地、游在通风天井周边徘徊。
他问罗敷:
“你下不下?”
女人摇了摇头。
她的手里,也拿着一只被汪工踹烂的铅酸矿灯。
然而,也只在汪工转身、要去拿安全帽的一瞬:
罗敷突然暴起,发狠地、横扫了对方一腿。
汪工没站稳,左脚踩右脚、猛地往前一扑。
罗敷紧随其后、她双膝向下折、猛地跪到了男人的背上。
汪工被杵得叫也叫不出来,痛得张大了嘴。
罗敷的膝盖顶着对方腰后的骨头。狠命地、将汪工往地上压。
手里的铅酸矿灯,狠狠地一敲:
她故技重施,只是这一次,瞄准的是汪工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