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盱毕竟曾在韩府治下,与韩崝虽未有深交,也知道这顿夹棍之刑有违圣体,心中也是存了戚戚忧心,等人送到他手里,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跟武大帅一样,替韩崝找了医师诊治,当然,为省口舌纠纷,韩崝那一身沾了血的囚裳没换。
凌湙落坐请茶,端着茶盏生灌了口后,才问了心中好奇,“令公子目前走到哪了?接到凉王使臣了?”
殷子霁嘴角抽动,知道凌湙不擅寒暄,可这也太直来直往了,连起码的客套过度也没有,单刀直戳人心肺。
果然,娄盱的脸又阴了,端着茶盏的手都用力的青筋直冒,咬牙硬绑绑道,“多亏了小五爷举荐,我儿如今颇受重用,日前已与凉王使臣见了面,不日当进并州帅帐。”
凌湙却似没发现他带有情绪似的,反而深以为然的点了头,“也是令公子心怀志向,我不过顺水推舟,让他有可发挥才能的地方。”
娄盱咣当将茶盏撂回桌几,显然被凌湙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刺激到了,气的一时竟无话应对。
他总不能说是武大帅识人不明,竟派了个无才干的小子滥竽充数。
凌湙眨眨眼,跟看不懂人脸色似的,继续夸赞,“要不说令公子才名出色呢?京中礼部那谁,哦,范林译,闲了半辈子没等到个两国邦交,结果令公子才将出山寻事,这邦交的任务就来了,他只要办不出错,这头上的官帽就稳了啊!不比困在陇西府里,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来的好?若他官运享通,嘿,就陛下那出尔反尔……哦,不对,就陛下那喜怒不定……呃……殷先生,那个带眼识人,会任用人的话怎么说来的?”
完了冲娄盱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见谅,我书读的少,很多意思不太能表述清楚,总之就是令公子有才,有官运,嗯,还有伯乐,比如我,就能赏识到他的理想,为他点明方向。”
殷子霁借饮茶的姿势挡了眼角笑意,待回复凌湙时,又成了个端方君子,声音清浅,“是知人善用,城主。”
于是凌湙就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我就说那几个词怎么和我要表达的意思不一样呢!就是知人善用,若陛下知人善用,令公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娄盱瞪眼,转了脸又望向殷子霁,眼中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一层意思,小五爷这话,确定不是明夸暗贬?本官怎么听出一股子嘲讽味!
凌湙无辜眨眼,与娄盱对视,笑的一脸谦和,“娄府台,还有事?”押囚而来,交接完毕,你是不是该走了?
娄盱叫他问住了,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可冲着凌湙这番客气招待,他愣是没找到气怒点摔盏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