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郁相那般人物,怎么教出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气我!”黎晗欺负够了人,慨叹一句便松了手,回身把酒瓶放在案上,端起伤药折回榻边,在肖瑜侧腰拍了拍,“坐起来,换药了。”
肖瑜听话地坐直身子,把两条胳膊往身侧一抬,等着黎晗伺候,嘴上还不忘促狭,“侯爷好大的威风,连太子爷都敢骂!”
世人皆知,郁弘毅离世前有两个名满天下的学生,一个是当今太子,另一个就是肖家大公子。而在登州收的黎豫这个关门弟子,却从未对外公开。
“我说得是谁,你心里清楚。”黎晗说着解开了肖瑜里衣的系带,想了想,只把雪白的里衣松了松,没有直接脱下来。
“那孩子从登州出走时,带着那么重的刑伤,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你还不死心又给京畿和四境诸州发了函,毁了他清誉,这还不解恨?”肖瑜有心误导,希望黎晗以为黎豫已死,不再追究,也算完成了对先生的承诺: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要保黎豫一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动了黎氏的根本,该吐的,我必要他吐出来。我已经答应你饶他一命,旁的你别操心了。”纱布缠得细密,黎晗隔着里衣,颇为麻烦地环着肖瑜的腰,一圈一圈解着纱布。这是个精细活,黎晗耐着性子,手上动作轻柔细致,没有丝毫不耐。
倒是肖瑜先沉不住气了,自己动手脱了里衣,再加上方才黎晗的话不甚中听,开口就带了点脾气,“直接脱了不成?非要这么麻烦?”
黎晗按住肖瑜,把里衣给他搭回肩上,曲起右手食指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老实点,闵州湿冷,你又受了伤,再着凉了怎么办?现在还有时疫,当心招了你。”
“得了时疫也不错,那我就在这闵州住下了,省得回了京畿,还得去应付老爷子挑得那些名门闺秀。”
黎晗听得这话眉头直皱,开始怀疑肖瑜这次受伤,是否仅为在粮草被劫一事中摘干净自己。此时,正巧拆完了纱布,一条三寸长的刀伤映入眼帘,经过几日调养,大部分已经收了口,只有中间划得较深的地方,还洇着血。
这条刀口,这几日换药时都能见到,本该习以为常,可黎晗还是忍不住心揪着疼了起来。
“若素,相爷也是为了你好。等闵州事了,早些回回京畿,娶个名门闺秀,于你仕途有益。”
“你让我去娶妻?”肖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星目,心头一怒,抬脚就往黎晗肚子上踹,“你方才也说了,我是世家弟子的楷模,呵!我自小聪慧,又勤奋好学,夙兴夜寐,寒暑不缀,先生连句重话都没对我说过,更别说责罚,如今为了你,我愿意回家挨老爷子的家法,你却劝我去娶妻?”
肖瑜伤着,这一脚根本使不上力。黎晗只因着力被蹬退了两步,丝毫感觉不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