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穆谦并不知晓,他只是凭着看过半本《乱世孤雄》,才对事情原委略知一二,如今这话他无法作答,却仍笃定道:
“诀地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怎么会是误会!至于是谁的主意儿子尚在查证,待哪日抓住了,势必将他碎尸万段,以慰诀弟在天之灵。不过,儿子已经查实,晋王府内有三成的奴才都在吃两家饭,他们背后的主子遍布京畿,对儿子的衣食住行样样盯梢,时至今日,您还觉得安分守己有用么?”
穆谦见母亲面露惊诧之色,又道:“母妃,树欲静而风不止,儿子想退,那些兄弟们、那些世家们就能容儿子退么?北境军粮出事,您当那只是闵州的一场意外?禁军乃大成精锐之师,何以连饥寒交迫的难民都打不过?为何儿子阵前挂帅,京畿立马就遣了素来与儿子不睦的穆谚当监军,就算京畿无人可用,诸州难道没有袭爵的王爷能当此任?为何儿子得胜归来,郭大帅立马受到京畿责难,难道就只因为他擅离西境?”
随着穆谦的话,喻氏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等他说完,喻氏缓了半晌,才拿定主意,“谦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为娘不再拦你。只是你身边的这个谋士——”
“母妃!”穆谦语带坚毅,“儿子承认,最初走这条路与他脱不了干系,但是最终决定走这条路,却是儿子自己的意思。只要他不相负,儿子定然不会负他!”
喻氏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平时没主意,万事不萦怀,可一旦认定了某事,基本不会动摇,她自觉多说无益,又把话绕回方才聊到一半的事。
“既存了相争之心,那延儿和红伊之事,你就莫要插手了。”
穆谦不解,“这是为何?母妃难道不想让延儿和红伊有个好归宿。放眼京畿,有谁能如儿臣这般,将他们视如己出。”
喻氏眉眼渐冷,严肃道:“你尚未婚配就带了一双儿女回去,以后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给你?你既有心相争,未来岳家须得用。带了延儿和红伊只会处处掣肘,于你毫无助益!”
穆谦想接双生子回去,完全出于对穆诀的兄弟情义,从未考虑旁的,更何况,他已心有所属,早绝了娶妻之心。涉及婚事,穆谦知道三两句说不清,心思一转,敷衍道:
“他们是林相的外孙,儿子将他们带回去,卖林相一个人情,对未来也算有助益。至于婚配,儿子现在无暇旁顾,搁一段日子再议。”
众所周知,林氏这个女儿,林家并不看重,否则也不会配给穆诀当王妃。林氏自缢而亡时,林家都未提过要把双生子接回去,更别说日后照拂。知子莫若母,喻氏怎么可能听不出穆谦话中的敷衍之意,不禁长叹一声:自己的儿子说好听是重情重义,说难听就是妇人之仁,他这样的性子,想要去争那个位子,真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