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操着温润的嗓音不徐不疾,“如今正值四九,池水冰封,寒冷异常。黎某与容兄住在前院偏厢,公主寝房在后院正房,两处相去甚远,若徒步过来,约摸至少要一盏茶。放眼这室内,殿下可瞧见黎某与容兄的外袍、靴子?”
如今黎至清身披苏淮的大氅,容成业裹着锦被,两个人赤着脚站在屋内,皆是一副狼狈相。外面天寒地冻,若是两人身着中衣赤足而来,别说一盏茶,半盏茶功夫都冻透了!众人心中开始渐渐相信二人是遭人构陷。
“那你们出现在公主房中,作何解释?”穆诣接不住话,只能另起一茬。
黎至清不肯被穆诣的思路带着走,直接将矛头指向苏迪亚,“敢问公主殿下,昨夜可有饮酒?”
苏迪亚不解其意,只得诚实地摇了摇头。
黎至清又问道:“那可曾用服药?”
苏迪亚依旧摇了摇头。
黎至清不紧不慢,“那公主昨夜用了什么晚膳和宵夜?”
这次,不等苏迪亚开口,杨宜年立马报上了晚间馆驿的食谱,“公主殿下昨夜的例菜是红烧狮子头、老汤酱肘花、松鼠桂鱼、松茸乌鸡汤、白灼秋葵、芥兰核桃仁、文思豆腐以及西湖牛肉羹。蜜饯和点心上了,但是公主怕胖,一口没吃。”
黎至清微微颔首,又对着苏迪亚问道:
“公主殿下不曾饮酒、不曾用药,所用晚膳也无甚安神助眠食材,那意识该是清醒的。黎某斗胆问公主,若您昨夜被侵犯,为何不当即扬声唤人,为何要今晨秦王殿下来时才发作?”
“此外,黎某有幸于北境战场,领略过公主跨马杀敌的飒爽英姿,只需一刀就能将我大成将士斩落马下,公主有这本事,竟也由得他人相欺?”
苏迪亚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肯接话,只泪眼朦胧地瞧着穆诣,哭诉道:
“殿下,苏迪亚不明白他说什么,许是他们给苏迪亚下了药呢?苏迪亚虽然不是大成女子,也明白名节的重要性,又怎会拿着这个开玩笑!更何况,苏迪亚与他们二人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冤枉他们?”
一听这话,容成业不干了,“放屁!爷还说你给爷下了药呢!爷也想知道你坑我们是几个意思!”
先是天石监守自盗,再来一出公主受辱,穆诣不傻,自然瞧出其中定有猫腻。他虽然想在使臣接待事宜上给穆谦下绊子,也不待见容成业,一心想给人个教训,但他到底拎得清,不会拿着大成的颜面开玩笑,更没打算为着一个番邦和亲公主得罪整个襄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