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豫见他仿佛真遇到了难事,他虽性格性冷不爱理人,但绝非冷血之人,但他从不把话说满,只淡淡道:“尊驾有话不妨直言。”
黎贝玉眼睛一亮,“明日本来从临州安排了戏班为殿下唱戏,奈何能唱《麻姑拜寿》的旦角却临时害了病,这并州早已荒废多日,临时实在找不到人来替,不知尊驾在这并州可有相识之人,能顶上这一位置。”
黎豫脸色一白,他从前学过唱戏,旦角他能唱,他从前也曾答应过穆谦,要给他唱一出,但绝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虽视规矩世俗于无物,但到底是个进退有度行止端方的世家公子。
“对不住,在下也是初来乍到,对并州城并不熟悉,恐怕帮不上忙。”
“无碍,本就是碰碰运气才问一句。”黎贝玉虽然有些遗憾,但面上并见颓丧,仿佛对这样的回答早已见怪不怪,然后友善地笑道:
“对了,尊驾若是初到并州,得空可以去并州夜市逛逛,今夜在泺河边,有百姓自发组织的放灯活动,为明日殿下生辰祈福。”
黎豫微微颔首,“多谢。”
黎贝玉大方一笑,转身离去,黎豫抬头突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黎豫徒步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心情有些说不出的低落,明明第二日就能见到穆谦了,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
自己在穆谦心中到底算什么?难道就是个任他取笑玩闹的戏子么?不,这肯定不是穆谦的意思,说不定就是方才那人即兴问得,说不定那人当真遇到了难出!
可那人方才也说了,他就是个听吩咐办事的,看他待人接物进退有度,不像是能对王府宾客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人!那今日这一出到底是谁授意?
穆谦,黎某在你心中就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么?都不能得一分尊重了么?
黎豫心中有些憋闷,走到客栈也不愿进去,突然想起来今晚有河灯瞧,索性向着泺河方向走去。
到了泺河边,夜幕已经降临,河边围了不少百姓,有几盏点燃的河灯下了水,在涟漪点点的河面上泛着温暖的黄光。
黎豫驻足,负手静立在河边,不一会儿河上就浮起了一盏盏朴素的河灯,有婀娜娉婷的荷花,有白里透红的寿桃,还有憨态可掬的小熊,清风拂过,烛光闪烁,沿着河流,带着这一城百姓淳朴的心愿,蜿蜿蜒蜒向城外延伸,一直延伸到天际与天河相接,仿佛那河灯最终凌空而去,化作银河中的满天星辰,在夜幕中熠熠生辉。
灯火摇曳,映照着河边一个个朴素却有喜悦的面容,他们有在小心翼翼地放河灯,既谨慎又认真,有的双手合十对着灯火许愿,既庄严又虔诚,这些最淳朴的百姓,用这样一种传统却用心的方式,表达对守护着这个城池英雄的感恩,并对他即将迎来的弱冠寿诞祈福。
站立良久,黎豫也被百姓们的这份心意感动了,暂时忘却了白日的不快,面带微笑欣赏着这用敬爱和崇敬填满的泺河。
“快瞧,晋王殿下来了!黎主簿真的将晋王殿下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