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匪首还没应声,倒是下边的人凑到他跟前劝道:
“大哥,咱们天天在这里迎着寒风吃沙子,就是为着攒点本钱东山再起。她们家我从前听过,富可敌国。”
那匪首犹豫半晌,伸出了三根手指,“我要三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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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边防军大营的中军大帐中放了一张矮榻,上面铺着一张崭新的狼皮。而穆谦正大大咧咧躺在狼皮上,一只穿着黑军靴的脚还在榻边优哉游哉地晃悠着。一只狼头摆在案上,正张着血盆大口,地上跪了两个瑟瑟发抖的京官。
狼头旁边摆了一根刚烤熟的羊腿,还滋滋爆着油花,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孜然,托盘上还放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穆谦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翻起来,直接拔出匕首割了一块羊肉塞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用含混不清的口齿道:
“两位旧交,你们也跪了一上午了,累不累?本王不才,从前节制禁军,巡城司更是由本王直管,裘云啊,本王拿你们当兄弟,没想为难你们,可你却在难为本王啊。”
穆谦对着率军而来已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裘云阴阳怪气完,转头又对着礼部随行官员左侍郎林寄道:
“看来左侍郎日子清闲的很,不是去人家祠堂看白事的热闹,就是凑红事的趣儿,你两头吃席,随份子了吗?”
裘云当年因着兵围大理寺,迫使大理寺重审闵州毁堤案,得了穆谦赏识,由他一手提拔至殿前司,这才有机会得了今上青眼,右迁至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这些日子他眼见着穆谦为着找寻公主夙兴夜寐,本就心怀愧疚,如今被言语一挤兑,更觉无地自容。但他又不能辜负今上的知遇之恩,只得沉默不语。
而林寄先时怨恨黎豫伤了林氏根基,本想着在黎晗开祠堂时落井下石 ,却没想到中途杀出个穆谦,坏了他的好事,现下又栽到穆谦手里,心中更添愤恨,拿定了主意不肯将实情和盘托出,强笑道:
“晋王殿下说笑了,沐恩公主在北境遭劫,殿下不想法子赶紧找公主,却将朝廷命官扣在军中苛待,您就不怕没法跟京畿交代么?”
穆谦连眼皮都没抬,拿着匕首挑羊腿外焦里嫩的地方就是一刀,送到嘴里后才不紧不慢道:
“北境这种穷乡僻壤,在京畿口中乃是民风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有一两个盗匪太正常了。就连东境和南境这种廪实仓、礼节备的富庶之地都不能杜绝盗匪,凭什么要求本王治下就一定安全?再说,本王苛待你们什么了?自打你们到了,本王天天让谢淳陪着你们吃喝玩乐,丢了公主这么大的事摆在眼前,也没见你俩少玩一日!您二位,一位是送亲队伍武将统领,一位是使团文臣主心骨,你们都不愁给京畿交代,本王愁什么?”
穆谦自顾一边吃一边说,见两人被他怼得不吱声,他也吃的差不多了,径直从袖中掏出快帕子抹了抹嘴,随手往案上一丢,然后从怀中摸出块羊皮卷,走到二人眼前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