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郎摸了摸儿子的头,“这样吧,爹爹可以陪你去选个生辰礼,等到了书院你再补送给他,好不好?”
宋景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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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三郎南城的马球场预计明年开春能建个差不多,处理荒地里面的野草,修整土地,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只要银子到位,工期甚至还可以缩得更短。
比较难办的是买马。
打马球之所以只能在贵族中流行,实在是因为这是一项花费巨大的真、贵族运动。
马匹在马球场上的短距离冲击速度可以达到十五公里以上,马儿要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中做出各种躲避,掉头,急刹的高风险动作,速度,耐力,灵活性缺一不可。
即便具备了以上三点,其在比赛场上的损耗亦不可避免,因此,参加一场马球比赛,马主人一般需要备足三到四匹的宝马良驹做补充,赛完一小节换一匹马避免马儿过度劳累,最大限度地减少马儿的损耗。
而大夏朝一匹普通马儿大约值二十贯左右,战马则八十贯起步,一匹好的马球驹起码要三百贯起步,因为马球驹不仅本身出色,还要经过一系列严苛的训练使其适应激烈的比赛,其训练难度远比训练战马的难度高得多。
以上这些还只是买马、训马的费用,不包括养马。
养一匹马球驹可不比养一匹拉车运货的马,你不能喂点儿干草料就凑和了,你还得加入大麦、豆粕、菜饼,盐巴等等来保证马匹的健壮。
不说别的,只说这其中的盐巴,一匹马一天的喂养量大概在一到二两左右,换算成钱的话,一匹马球驹的一天的喂养费大约在三百文左右。
这完全就不是普通人能玩儿得起的游戏,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的小贵族都玩不起。
试想一个人带着三四辆跑车出来玩游戏,一场游戏下来,有可能三四辆跑车全报废,烧钱不烧钱?
跑车报废顶多损失点钱,问题是打马球是真正的速度与激情,不光损耗马,还损耗人,激烈的比赛中,人与马受伤是常有的事儿,死个把人也不稀罕,皇子皇孙摔死摔残的也不是没有。
即便如此高危,依然挡不住贵族们对马球的狂热喜爱,就问组织一场这样充满速度与激情的比赛,会吸引多少人前来观看?
倘若再引入赌注呢?
宋三郎自己前世便是打马球高手,他搞这个马球场三分为赚钱,三分为兴趣,剩下的便是他心底深藏的东西了。
大夏朝不产马,好的马匹大多产自北方游牧民族,尤其以阗国的良驹最为出众。
只是马匹作为战略资源,阗国非但严加管制向大夏朝售卖马匹的数量,种马的品质上更是加以控制,不肯把最好的马儿卖给大夏。
这就如同大夏朝买游牧民族的马却不肯用铜钱交易,而是茶马交易,以茶换马一个样 ,因为铜铁也是战略资源,可以铸造兵器。
所以搞定好马是个问题,光有银子解决不了。
于同光自告奋勇,要跑一趟阗国买马,宋三郎帮他联系了大茶商,同时雇了镖局护送。
除此之外,宋三郎还需要搞定大夏朝私人拥有马匹数量管制的问题。
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宋三郎担心郭大有吃不住,与郭大有言明:若担心风险太大,他可以找人进来替郭大有分担一部分。
自然,分担风险的同时亦有分担分红。
因为棉花的事,郭大有狠赚一笔,越发体会到朝廷有人,尤其户部衙门有人的巨大好处,随便透露出点消息来,就可能让你先人一步。
这马球场可是还有户部侍郎张大人的参与,郭大有决定赌一把,他就赌宋三郎同张璟这样的人做事最是谨慎。
郭大有和于同光都比想象中更给力,倒叫宋三郎省了不少心。
距离明年二月份的童生试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考秀才的考生们开始最后的冲刺,当然也包括宋三郎与宋景茂。
宋三郎心态比较放松,考上就考,考不上影响也不大,反正他也没打算往上爬,推张璟爬上去,他在树底下乘凉就挺好。
宋景茂与三郎相反,之前考不中说是没有名师指导,如今拜在陈宴安的名下,再考不中就真的无颜面对家里人,也无颜面对自己,因此宋景茂发了狠的读书。
不就是考试紧张吗,那就把书温习到即便紧张也能倒背如流,无论如何,他这次必须要考上。
此时,各家书铺里关于考前指导的各类秘籍应季而生,一眼看过去五花八门,叫人眼花缭乱,难辩深浅。
不少人都花大价钱买历届头名秀才们写的经验总结。
宋景茂却觉得这些头名秀才的经验其实最是无用,因为能考到头名状元无一不是天赋极佳之辈,他们的经验对一般人来说未必有多大用。
真正有价值的经验,反倒有可能是那些水平处于中上游水平的考生。
宋景茂只买了一本头名秀才的书籍做参考,又买了三四本水平中上的秀才所作,还买了一本将将考上秀才之人写的书,宋景茂看中他书上开头写的有一句话:
大概意思是我张某人天性愚钝,曾以为能考上秀才全凭勤奋二字,然真的考中了秀才,才明白勤奋之外,亦需要一些运气,然而这运气也并非偶然,并非从天而降……
此话戳中了宋景茂,是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把自己该做的做好,你总要把一些东西交给老天,他之前就总是妄图万无一失,为了万里那个“一”,各种患得患失。
想开了,这个“一”就是所谓的天意,既是天意索性就交给老天操心好了。
入夜,宋家几房全都亮着灯。
大房茂哥儿在读书,竹姐儿在为家人们绣制过年礼物,家里几个男娃都有了出息,小姑娘也不想太落后,在刺绣一道上很是努力,师傅楚娘子夸她擅长表现花卉藤蔓,其形舒展柔美,绣面灵动有余韵。
有了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年初小姑娘被退婚的阴影对她的影响越来越淡,竹姐儿想,有刺绣陪伴着自己,其实嫁给谁,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是谁,不是自己是谁的谁,不是吗。
至于是否能有个如意郎君,得之我幸,不得亦没什么了不起,她可以像师傅一样,把自己的感情交给最喜欢的刺绣。
隔壁屋,王氏跟宋大郎絮叨竹姐儿的婚事,进入到腊月以后,来家里为竹姐儿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条件很不错的,王氏有些心动,选了几家自己满意的,正一家家讲给宋大郎听。
当娘的是过来人,最能明白这嫁人不光是嫁给喜欢的男人这么简单的事,你得和他们一大家子朝夕相处,甚至与她们相处的时间不比与你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少。
出了上次被退婚的事,王氏是彻底涨了教训,别的先不说,先看对方在外面的风评和名声,名声不好,再有本事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