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有没记错的话,史料里曾记载过项羽力能扛鼎,可与虎熊相搏,有一次出去游猎,曾一刀砍断野猪脊梁,震惊了身旁一众人。
项羽、力能扛鼎、虎熊,这些词前后联系起来,再想想他一刀砍断野猪脊梁震惊众人,此事还被特意记录下来,足可见这野猪之凶残危险。
宋景茂心里一阵后怕,但看幼弟没事人的样子,估摸着只是远远的见到了那野猪,并未真的被威胁到,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反感赵敬渊,成日里带着辰哥儿乱蹿,也不管是否有危险,真遇到危险,他自己有侍卫替他挡着,辰哥儿可没有。
再说了,倘若带着辰哥儿真闯出什么祸事来,他身为皇亲国戚,姐姐又对大夏有功,他自己也受太子器重,自然不可能什么事,倒霉的还是自家弟弟。
抽空得同三叔好好说说,让弟弟离赵敬渊那祸害远一些,本就不是一路人。
一家人吃过晚饭,各自回自家房里去。
洗漱完毕,秀娘便叫宋三郎过去陪儿子睡两晚上,孩子受了这么大惊,怕他夜里再做噩梦,有大人在旁边,要好些。
另外宋景辰回来的时候,里衣都湿透又被风干了,怕他半宿再发起烧来。
宋三郎应了一声,抱着自己的被褥跟儿子回房间。
宋景辰回来之后已经睡了半下午,不困,拉着宋三郎絮叨,说他要好好学武功,学箭法,还要宋三郎送他一把随身佩戴的匕首,这样的话,下次再遇到危险,最起码他能有自保之力。
宋三郎一一应了他,哄着小孩入睡。
果然,夜里宋景辰惊着了两回,嘴里大喊着:爹爹救我!
宋三郎心疼地搂过他,轻拍着儿子,低声安慰:“莫怕,爹在呢。”
夜色一片静谧。
翌日一早,秀娘的意思是要孩子暂时先不用去书院了,在家里休息两天,养养精神再说。
这宋景辰哪能同意,非得要去书院!
他不去成什么样子,那不就坐实了他被野猪吓坏了嘛。
不行!
宋三郎大概能摸清些儿子的小心思,对秀娘道:“无妨,他想去便去吧,若不舒服,先生会照顾好他的。”
宋景辰是陈宴安最稀罕的学生,这点书院里的人都知道,当然宋家人也知道。
秀娘这才放心了些。
宋景辰说最近天太热了,他要穿竹姐儿给他新做的那套新衣裳。
竹姐儿现在无论是裁衣还是刺绣,手艺都没得说。
秀娘瞅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心说你热个爷头,你就是臭美,想穿新衣裳。
秀娘不知道自家大儿子人家是要书院镇场子去呢,不给他穿,说是现在天还凉着呢,等过两天暖和一些再拿出来穿。
宋景辰不干,非说他热死了,书院一个屋里做那么多人,一人出一口气儿,都把人热得不行。
秀娘寻思着也是,这屋里人多了是热,给小孩拿出来换上了。
月白小圆领袍,外面罩了一件素纱对襟宽袖衫,没什么繁杂的花样纹饰,但因为衣服的用料好,做工讲究,加上是量身定做,宋景辰穿上可太精神了。
小孩满意地把袖一拂,朝秀娘道:“走啦!”
第118章 吃人嘴短。
秀娘看着小孩欢欢喜喜出去, 掩唇而笑。
屋门外,宋景睿站在廊下正等着弟弟呢,他比辰哥儿大三岁半,如今虚岁已经十二, 个子肉眼可见得蹿起来, 反超宋景辰一个头, 完全想象不出这是幼时那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小萝卜头。
“二哥, 等急了吧。”宋景辰上前招呼道。
“无妨,时候不早,咱们赶快走吧。” 宋景睿步下台阶与弟弟一道往外走。
边往外走, 宋景辰边解释:“本来我都要出门了,都怪我娘, 非得说天热了,叫我换套轻薄些的衣裳,说是怕热着我,唉, 有一种热叫你娘觉得你热。”
宋景睿深有同感, 点头道:“有一种冷叫你娘觉得你冷, 婶婶觉得天热,我娘却非要说什么倒春寒, 天气冷,硬逼着我多穿衣裳。”
“不过, 这身衣裳弟弟穿着很好看。”宋景睿夸道。
宋景辰忙谦虚:“是二姐姐的手艺好。”
说到竹姐儿, 宋景睿不由轻轻叹气,“我们二姐姐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亲事却总是诸般不顺,遇见的两个都不是良配。”
宋景辰:“那是因为配得上二姐姐的人还没有出现, 所以老天爷才百般阻挠,防止二姐姐掉火坑里。”
小哥俩一路嘀咕着出来大门,上了自家马车,直奔书院。
出来的有些晚了,宋景睿担心迟到,招呼李把式快些赶车,宋景辰看在眼里,知道二哥最是守礼仪规矩,上课迟到对二哥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暗道二哥脾气可真好,心中再急却也不会冲他发火,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耽误功夫,免得二哥这般着急。
车轱辘辚辚而动,碾过青石板路,宋景睿靠在椅背上,只盼着马车再快些,还有路过朱雀大街时千万别堵车。
宋景辰嗅到街道两旁饭食摊子散发出的各种小食香气,抬手挑开帷帘,透过马车侧开的棂格窗饶有兴致地往外瞧,看到小贩们站在自家摊子前卖力的吆喝叫卖。
晨光中的街道上,行人穿梭来往,步行的、骑驴的、抬轿的、拉车的、挑担的、缓缓而行,宋景辰不由喃喃道:从前的车马都很慢。
“你说什么?”
宋景睿听见弟弟自言自语地嘟囔,没听清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