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奔马中射击,本就考验骑手的射术。若是不慎中箭,被木镞刺中要害,哪怕不死也会身负重伤。
辰霜未曾料及,鹿茸大会这种蛮族比法,竟如此不顾惜人性命。揪心之时,她的指间扣紧了衣袖。
二人遛马対峙许久,身着玄衣的叱炎突然甩缰策马,奔走之时,一支箭已搭在满月一般的雕弓之上,趁対方未来及张弓,箭矢已“咻”地一声飞梭而去。
宁远勒马蹄踭,闪避间,那支箭已刺中他的左侧肩甲,将他那处整块甲胄击碎后掀翻而起。
他捂住伤口,迅速俯身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趁叱炎回马之际,拉开弓弦蓄力,対准了対手的左侧胸口。
望见这一幕时,辰霜的心霎时揪紧了。
宁远定是受了崔焕之的军令,是要故意往叱炎的伤口上射箭。
三箭同时离弦,精准地往玄衣男子刺去,意在限制他的躲避空间,三支之中,只要一支击中,便会大大击落叱炎的战力。
千钧一发之际,叱炎低俯下身,紧紧伏在马鬃之间,任由三支箭贴着他的脊背擦身而去。
所幸木镞硬度小,只是擦破了他的胡袍,受了三处皮外伤而已。
他原来早已看穿了対面的计谋,刻意以背相向,不让他攻击自胸前的伤口。
还未等辰霜舒一口气,却见叱炎顺势从马上跃起,也在弓上搭满三支箭向草场上来回游走的宁远射去。
辰霜虽不习射术,但见两人于马上的招招式式,总有说不清的熟悉之感,好像师出同一人之手一般。
三支箭同时离弦,自三个方向宁远齐发而去。他左突右进,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中间那支最为强劲的箭矢,被刺中了左臂。
最终,两人手中各自剩下的最后一支箭,双方已各有负伤,胜负难分。
辰霜望着场上焦灼的战况,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额间密汗,如雾如流。
他虽头戴面具,难见其脸色,可精通骑术的人从提缰甩鞭的一系列动作便知,奔马之上的叱炎已渐渐力不从心。硕大的汗珠自他坚毅的下颔线冒出,流入绷劲的喉间,泅染出他皮肤粗犷的蜜色。
他身姿矫健,没有丝毫的懈怠。
最终两匹奔驰的骏马渐渐缓了下来,二人站在离対方百步之远,勒马立定。
辰霜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対射。
箭矢是远距离杀伤性最强的武器。这般百步之距,最能体现一人箭术精妙。二人虽为敌手,不知哪来的默契,默认了这最后的较量。
养宁远立马,望着不远处的玄衣男子,深吸一口气。经过方才的一轮角逐,让经年未遇及敌手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人射力惊人,骑术高超,是漠北难得一见的骑射高手。
上一回见到骑射皆如此精湛之人,还是那个他曾称呼为少帅的少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