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炎感到,那双扣在他腰际的手松了开去。只须臾间,一双柔软的纤臂环绕在他坚硬的革带上,搂得牢牢的,不肯撒手。
他心头一颤,任由她一身柔软抱在腰际。
低头却见她在自己怀中哭得不能自己,止不住的泪水大片大片浸湿了他的衣襟,胸口温热。
她低喃道:
“好疼,好疼。怎么会那么疼。”
辰霜泣不成声。
她只中了一刀便痛成这般。那个少年,当年被砍得浑身是伤,身中数箭坠落悬崖之时,他得有多痛?
她不敢再想,不敢再体会,重重扑在身前的男人怀间,像垂将溺死之人抓住一根浮木,随它飘荡不定,神魂皆失。
唯有,紧紧拥住,才可纾解心中之痛。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疼成这样?”叱炎不解,见她胸口的血已渐渐不再溢出,回头问那医女。
医女摇头道:
“许是贵人没受过这等伤,有些招架不住,休息会儿便可恢复了。我再去煎一副凝神定气的药来。”
她从未受过这等伤痛,却毅然挺身为他挡了一刀。
失却理智,毫不犹豫,没有缘由。
他的狡狐,曾是何其惜命。
叱炎抚着她有些许凌乱的鬓发,见她少有的如此乖顺,心中既是欢愉又是酸涩,轻声道:
“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别再做如此危险之事了。
目睹她中刀的心痛,明明远比那柄短刀刺在己身上,更甚千倍万倍。
若有可能,他宁愿身中数刀,来换取她现下所受之伤。
俄而,远处露出一道曦光。天色将明。
许久,她恢复了些许神志,从他怀中起身:
“你为我受了一箭,我为你挡一刀,算是扯平了。”
怀中的幽香散去,叱炎失笑。
这个时候,嘴还那么犟。
“这里是何处?”辰霜敛起垂落的残破衣襟,遮住了半露在外的肩头,面容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之色。
“甘州。”
辰霜讶异道:
“怎会来了甘州?”
叱炎瞄着她,眼神如钩,不忘调笑,道:
“你不是在婚礼说要带夫君回中原吗,这不就来了?甘州是最近的中原之地。”
辰霜微怔,念及昨夜与大可汗的人兵戎相向,怕是就此无法交代,此局终是难以收场。
她抬头道:
“是因为,王庭暂时回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