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海啊,和亲之事已与你无由了。回鹘要的是清河,你不必担心。”
“女儿并非为和亲之事而来。”宴海没有抬首,声音埋在衣袖之下,道,“女儿今日来,是想向父皇求证一件事。”
皇帝听她并非如上回觐见自称“儿臣”,这回用的是“女儿”,眉梢微动,发问道:
“何事?”
“如若回鹘人要女儿和亲,父皇当如何?”
“你母妃去前只留下你一个孩儿,又是大唐的长公主,父皇怎会忍心让你远嫁腥膻之地。”
“是么?”宴海忽然一笑,面露讽意,道,“可女儿近日听闻,父皇本是要我去和亲的。”
“何人如此大胆,以讹传讹。”皇帝眼神闪烁了一下,藏于袖口的手一紧,道,“权宜之计罢了。回鹘人重金银玉帛,若真有那么一日,朕必百倍缯器,再以宗室女替你。”
“哦?若无那首童谣,若含元殿并未受雷击,起雷火,父皇仍会如此作想么?”
宴海面上似有似无的笑意淡去,带着一丝戏谑望着已近前途陌路的帝王。
童谣自是查不到她头上,且雷火亦是天灾,她的父皇,无法拿她怎么样。
见他不语,宴海无谕起身,敛了敛垂落的袖口,幽幽道:
“从始至终,父皇要我和亲,绝非权宜之计,也从未想要与回鹘交涉以宗室女替我……”
“更是从未要因要把女儿许给一个年过五十的老汉而痛心。因为有我在一日,父皇便难以连根拔起我母族势力。在动他们之前,必要先将我除去,免得世家不服造反,效仿百年前的女帝,推我为皇太女,撼动父皇根基。是也不是?”
皇帝一言不发,没有承认,更未否认。
宴海料到他如此反应,缓缓扬起了高傲的下颔,笑容得多了几分惨淡:
“先和亲,再剪枝,这本就是你和张恪谋划好的清算之策。”
皇帝猛地转身,面色微沉,声调高了几分:
“是张恪告诉你的?”
宴海没有直接回答,想起那名新上任的张姓掌印,只是道了一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平静地望着眼前居高至伟的男人,道,“父皇重用宦党,利用宦党平衡朝局,甚至掌控军事,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宦党所反噬么?”
“放肆!”皇帝面色骤变,低声斥道。他严厉的眉目拧起,投射过来的目光锐利,如雷似电。
帝王之怒,不外乎如是。
已死过一次的宴海不惧声色,转而轻浅一笑,话锋一转道:
“可惜,父皇已陷入僵局。我身为父皇的女儿,自小蒙受天恩。此时,仍想助父皇一臂之力。”
“回鹘这颗棋子,至关重要,我知父皇一直想要紧握手中。大唐亦需借回鹘之力克制祁郸。和亲,不战而屈人之兵,确实是个上策。但父皇可有想过,那河西萧氏对清河情深义重,怎会放任她前去和亲?”
a href=quot<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arget="_blank">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a>quot title=quotquottarget=quot_blankquo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