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没听到他说话,目光也未曾落在他身上,而是看向那满是红绸张扬的马球场。
就在那一刻,掖擎看到她那双向来寡漠的美目透着难以言喻的清光。顺着她的目光,他望见了人群中那三位横扫全场的球手。
他无法分辨,她看的,究竟是萧世子,还是那九皇子。
之后几日,他在宫中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见到一次,是在他宫中僻静的偏殿,她和萧世子在一棵树下,错身而立,似是低低絮语着什么,又似在争吵。
当天,她回到他宫中,递给他一把精铁打造的陌刀和一把五石长弓。
是萧世子特地请能工巧匠打来送给他的,她说,算是马球赛相助的谢礼。
掖擎拔刀一看,寒光凛冽,确实是把好刀。他只看了一眼,就将陌刀和长弓放在一旁,忍不住问她要那绣帕。
她犹疑了片刻,从袖口掏出了一片锦帕。
他摊开一看,上面绣的并非那对鸭子,而是一只白头黑羽的雄鹰。
心底的傲气不允许他再要,掖擎起身欲走,却被她拉住。
女子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正色道:
“掖擎,你是草原的雄鹰。找机会出宫去,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宫里。”
“我听说,宫女年满就能放出宫。到时候你不就自由了?”他顿了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故作漫不经心道,“你想不想去草原?”
她朝他重重点了点头,道:
“若真有出宫的那一日,天地浩大,走南闯北,自是都想去看看的。”
掖擎咧嘴一笑,指着拱廊上那星星点点的长明灯火,道:
“那可说定了。待你年满出宫,我就带你去草原看漫天遍野的萤火虫,比宫里这几盏破灯可好看多了。”
闻言,她无力地笑了笑,面上的梨涡轻浅无比,显得有几分力不从心。
从那一夜起,掖擎足有数月不曾见到她。
经过他多方辗转,利用一些在大唐任职的回鹘旧部,才问出来一丝消息,得知宫女珺君被调转去了东宫侍奉,已升为女官,不再是他宫里的掌事。
溶溶月色下,掖擎反反复复摩挲着那方细腻的锦帕,少年心中是说不出的怅惘。
再见之时,是第二年冬至的深夜。
那一夜,皇城中嘈杂得十分不寻常,连住所偏僻的他都能感到一丝异样。他在靶场有一下没一下地射着箭术,箭箭正中靶心。
囊中最后一支箭即将射出之时,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旁窜出。他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手指一松,箭矢偏离了靶心足有三寸。
“珺君?你怎会在此?”他又惊又喜。
女子气喘吁吁,逃命似地抓着他扶起她的手,记忆中清冷绝尘的眉眼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糟了,那封告密信。”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往回跑。
掖擎不顾她阻拦,紧紧跟上她,没走几步,便遇上一队禁军人马。
数十双火把影影绰绰,照亮了来人肃杀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