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实在累极了,心中忧心高昌战事,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洛枭独自守在她的榻前,面上阴沉得像是要落雨。他凝望她的睡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掌中那块鸽血石。
光线在指间折射,黑沉沉的眸映着烛火,明昧不定。
露珠儿,说到和三哥像从前那样,你犹豫了。
一别经年,为何犹豫?
***
一连数日,洛朝露在帐中休憩。
自那一回吐了血后,这几日来她在营中浑身无甚力气,往往一睡就是一天,醒来便也是昏昏沉沉。
洛枭整日在舆图前排兵布阵,寡言少语,整个人透着一股秋风落叶般的肃杀之气。
他厉兵秣马,铁了心要攻下高昌,无论她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他也不再斥责她,只独自背过身猛咳不止。
如此下来,她怕他被自己气坏身子,也不敢再说一句退兵的话。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几声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朝露睁开眼,望向榻前,她帐中新来的侍女垂头在哭泣。
此二人是洛枭叫人从流民中找来两名女子照顾她起居。
“怎么回事?”她问道。
“求姑娘,救救我们的父兄……”二人跪地,朝她不停地叩头。
辕门外时不时传来呜咽的哭声,如同丝线扯动她的耳畔。
洛朝露心中一动,从榻上敛衣起身,走出帐子。
帐外,已是金乌西坠,落日熔金。氤氲的暮风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天际处,晚霞留有一片朱赤,渐被暗色吞噬,残红照落大地,连绵的军帐似是被茫茫血雾笼罩。
洛朝露穿过这片血雾,看到辕门外横七竖八跪倒了一片。
都是战乱中的流民。
自北匈出兵高昌以来,各处皆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北匈骑兵以迅猛神速著称,只因一路轻骑南下高昌,根本不携辎重。一路攻城掠地抢夺周边城镇的余粮充作补给,以战养战。
适逢夏旱,大多粮仓枯竭。加之高昌骑兵在洛襄的计谋下暗地里坚壁清野,余粮一部分被逃难的流民带走,余下无人的粮仓径直烧毁,不留一分给敌军。
北匈军已近缺粮关口。
攻伐高昌王城的重要时机,军中不可断粮,每日便有派出去的游骑扫荡流民,不肯交粮的会被就地坑杀。
每每有人想要四散而逃,被立于瞭望台的弓箭手发现,即刻引弓瞄准,一箭射中,跌倒在地,再也迈不开步子,一动不动,声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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