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昂首挺胸,小步往前,跪在蒲团上,俯身叩拜佛龛,如同有一座巨山压在她单薄的肩背,久久没有起身。
长老在香案前俯视跪拜的女子,面色各异。
人人都认得她。那个令佛子在莎车王寺称之为毕生劫难,后来为她调动佛门僧兵,不惜甘愿自囚于浮屠塔的妖女。
也是她,在佛子为人攻讦之时,派兵将佛门众长老请去高昌为佛子解围,破除了昭月的阴谋,以一己之力,挽回了佛门和佛子的颜面。
审判的视线压下来,朝露从蒲团上缓缓起身,目光平视。
面朝威武庄严的佛像和一众长老,她面色如常,从容不迫。
其中一名长老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问道:
“女施主可认罪?”
朝露下颚微微扬起,平静地道:
“我没有罪,何来认罪?”
一道斥声隐含威怒,势若疾风:
“你数次诱惑佛子,藐视佛门,不曾悔改,还不速速认罪?”
朝露负手而立,轻笑一声,道:
“七情六欲有什么罪?佛子风采出众,我心生爱慕,想要让他与我共堕红尘,如何成了罪孽?”
佛殿内静了片刻,长老声音严厉如雷霆:
“可你诱惑他生了爱恨嗔痴,令他屡屡违背戒律,罔顾是非,涉入西域诸国的政事之中,为他和佛门带来无穷灾祸?还说自己无罪?!”
朝露面上的笑意冷了下来,扫视了一圈神龛上怒目威压的金刚罗汉,道:
“佛法本该救人,而不是困人。他所修乃大乘佛法,注定要躬亲入世救人。他不想一生为所谓的苦修所困,幽闭在佛塔内,他想走出佛门,渡己渡人,难道这就是罪孽?”
“生了爱恨嗔痴又如何?他是活生生的人,你们却不让他拥有人应该有的七情六欲,好像只需要他这一具冰冷的躯壳,作为高高在上的傀儡,供人朝拜而已。”
“世人将他高高捧上神坛,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的声名。他却因无法救渡众生而痛苦。”
任是诸位长老已成忘年高僧,终岁无情无欲,此刻皆面有愠色,斥道:
“你,强词夺理!”
嘲讽过后,朝露收了笑意,郑重地朝殿中的佛陀前三跪九叩。她慢慢地屈膝下去,以额触地叩首,面色无比虔诚,无比端肃,说道:
“但,我愿意在佛前揽下所有罪责,伏法认罪。”
长老讶异侧目,听她轻飘飘地说道:
“只要佛门答应我两个条件。”
“其一,高昌战后,流民塞道,旱灾频发,请佛门拨款救灾。”
“死生自在轮转,高昌注定有此一劫。”诸位高僧面容古井无波,手持念珠,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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