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只好顺从地挨过去,这人真是,胆子比麻杆还细,怎么长到现在的?
另一边,温贵妃跟弟媳妇却是相顾无言。温太太听说娘娘卧病,以为她不来,自己才敢放心送嫁,怎料见面又是尴尬。
好在,仪式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温太太转身欲行,温贵妃忍住咳嗽将她唤住,“妹妹,请听我一言。”
温太太苦笑,“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娘娘也有许多的不得已,可是长宁,她是臣妇唯一的女儿,要她远嫁,如同从我身上剜肉一般。这样的滋味,您是无法体会的。”
她俯身郑重施礼,“请恕臣妇难以奉陪。”
温贵妃唯有叹息,她知道一时半刻的,家中必定过不去这道坎,唯有时间才能治愈伤痛,可是要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她也曾是温家的女儿呀。
徐宁劝道:“您给他们点时间慢慢消化吧。”
将心比心,换谁身上都挺难受,这种事根本就无对错可言。
温贵妃拍拍她手背,“所幸还有你跟恒儿陪在本宫身边。”
吹牛是徐宁强项,“当然,咱们会一直陪伴您的。”
哪怕齐恒不在了,她也很愿意留在京城替他事母尽孝——就如同当初就藩时说的那样。
齐恒唇角微钩,小样,又想暗示他什么?他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和亲虽在京城造成一时轰动,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日子还得按部就班过。除了杨九儿身边少了个玩伴,十分怏怏不乐。
她带着她那些“发明”来找徐宁时,徐宁眼角直抽抽,别以为她认不出扑克牌来。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的,当着杨九儿的面尤其还得装作不懂模样——老乡见老乡固然很感人,可是贸贸然相认,只会增加身份暴露的风险,她可不想被当成妖怪烧死。
杨九儿感到很失望,果然世间知音难觅啊。
徐宁没空理她,三言两语打发她回去,倒是春闱的结果已经出来,得赶紧瞧瞧去。
她对大哥徐椿的成绩原本不抱希望,本来中举人已经是撞大运,这回参加会试,强中自有强中手,走个过场也就差不多了。
岂料皇榜出来,又是大跌眼镜,徐椿竟以险之又险的名次挂在榜尾。
徐宁不敢相信,同样的剧本还能来两次?
齐恒也纳闷呢,大舅子为何次次都这般好运?本来以他的成绩该名落孙山的,岂料某家客栈的老板因与人有隙,仇家故意在水井里投了巴豆,于是住在里头的举子全都上吐下泻发挥失常,徐椿这才侥幸中选。
徐宁险些脱口而出干得漂亮,随即才意识到这话不太厚道,赶紧闭嘴,又以怀疑的目光看向对面,“别是你干的吧?”
齐恒:“……我没那么闲。”
大舅子中不中与他何干,真要作弊,面授机宜不是更快?
徐宁想想也是,看来她这大哥是天生锦鲤命呀。
第117章 吉兆
按照定制, 会试结束后即是殿试,在皇宫举行,由皇帝亲自出题, 贡士回答,依据答题的结果分成三甲。一甲录取三人, 即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若干, 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称同进士出身。
这就禁不得取巧了, 按照规矩,面圣之前须沐浴斋戒, 焚香更衣,连面目有暇都不得入内,更别说身带异味,指望人家闹肚子可不太现实, 且除了一甲固定授予翰林院编修、修撰之职外,其余人等并无太大差别。
以徐檀的伯府出身及与齐恒这层裙带关系, 在翰林院谋个庶吉士还是挺容易的。
齐恒叹道:“可惜,北戎人若来得再迟些, 表妹亲事多半也就定下了。”
虽不乏沧海遗珠, 可能在会试中脱颖而出的多为佼佼之辈, 齐恒业已看了好几位正当风华的青年才俊, 个个都做得亲家。
徐宁劝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焉知表妹现今过得不好?”
温长宁那种脾气,嫁去规矩大的人家反倒受罪, 人家绵里藏针, 她就只会内耗,反而草原上没那么多规矩心眼,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怎见得不是条好出路呢?塔骨木除了相貌差些,各方面倒也堪为良配,粗粗鲁鲁,没准还能当开心果哩。
齐恒也只能这般宽慰自己,但他并不止为表妹婚事遗憾,年年恩科,都是诸皇子们广纳人才之时,趁气候未成,及时招致麾下,将来也好为自己效力。据他所知,安王与吴王便已挑中了好几位,最普遍的做法,便是从母族里指一桩亲事用以拉拢,既为姻亲,说话做事也更便利些。
可惜温家实在没什么人,故而贵妃娘娘虽有此心,却无处施展。
徐宁道:“一甲那几位也被挑走了吗?”
齐恒颔首,“探花已入大哥门下,至于榜眼,昨儿我才瞧见他在会宾楼跟二哥用膳。”
其实这届探花比榜眼才高,但探花一职非常人做得,得是容貌俊俏、超凡脱俗者才可担任,景德帝遂大笔一挥,将此人硬生生往后调了一名,也难怪人家郁闷,转眼就投效安王去了;至于吴王为何不肯抛出橄榄枝,只是同性相嫉,见不得人家比自己出挑。
倒是状元至今无意到何处高就,虽不少世家意欲将女儿许配给他,连李阁老都纡尊降贵前来问询,此人只是笑着摇头。
徐宁咦道:“他生得很难看么?”
齐恒摇头,“虽比不得探花那般秀逸天成,但也是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之辈。”
可惜这样的美男子,早早便定了亲事,两人还是青梅竹马结伴长大,只是家境多少寒酸了点,。如今他口口声声要娶个村姑为妻,不少人家都在笑话呢。
徐宁莞尔,“信守承诺,不慕荣华,这样高义之辈,殿下更不能错过了。”
她想了想,“何妨请娘娘收其为义女呢?”
反正温贵妃已经收了个温长宁,再多个也无妨,这种口头上的虽比不上正式册封的,公主郡主是别想,但,讨个县君、乡君之类的封诰也挺容易,如今没了身份之别,也可成全一段佳话。
齐恒抚掌,“大妙。”
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叫人家承他的情,且那女孩子无家族依托,自然也不怕另觅山头。
望着徐宁赞赏不已,“得此贤妻,实乃愚夫之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