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娘。”
“既然她本来就是送来的,她家里人还说之后有重谢。重谢没有了,那现在就是她欠咱们家的。”
叶青山显然在赌坊得了一些新的思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发卖了她就是。”
杜氏捂住口,有些震惊地望着她的儿子。
“我绝不答应。”
片刻后她有些虚浮的开口,但声音里的软弱暴露了她的犹豫。
“人牙子会把人卖到什么地方,你知晓吗?苓娘她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蘋娘才是。”叶青山无情道:“况且若她不离开,到时候官兵追查前朝余孽到这里,死的就是你我了,娘亲。”
杜氏捂着嘴压抑着哭声,她怕一墙之隔的苓娘和蘋娘听见。
眼前好像又出现那天的苓娘了,软乎乎的小脸,伸出手要她抱。
“我,我不同意,我——”
“没事,娘,爹死了之后就是我做主。男人才能做主不是吗。”
叶青山轻轻地笑了,像是一条毒蛇终于吐出了它的信子:“赌坊早和我提过有卖人的门路,她这就是现成的赌金——娘若是心疼苓娘,明日大可以提前告诉她。”
叶青山推门离去,杜氏瘫软在床上,好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记忆里的孩子逐渐离她远去。
伸着小手,甜甜的笑,要她抱的孩子。
泪流到那日早上。
她终究还是没告诉苓娘。
第04章 第 4 章
“公子。”
听漪小筑内,青年脊背端直,一袭白衣绣着雅致的兰草暗纹。此刻正低头挽袖,将笔尖润入墨池中。
“何事?”声音清正端方。
“您吩咐的事,小的已经尽力去查了。但云州这地界您也知道,人来人往。您让小的去寻的那位贵人……尚无消息。”石青低头道。
“知道了,无事。”青年道。他望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斯文,隽如朗月,但若仔细看去,眼底却带几分漫不经心的温凉。
——当年那个雪团儿似的小姑娘,若长到现在,也快要及笄了吧。
他心中虽这么想,面色依旧平静,抿笔落字。一手字风骨卓然,落在信笺之上清隽分明。
“宣岑尚未寻得公主下落。”
言罢他把信笺封好,交给石青。
“将信寄去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