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林与然还怎么去读书。
给奶奶看病又花了好多钱,姚阿平也得雇人看护,奶奶也离不开人照顾,还背负着巨额的债务,林与然得马不停蹄地去赚钱,填补这些大窟窿,读美院便成了她最奢侈的梦想。
看着迟曳的眼睛,林与然一下想起在校园里,迟曳问起的承诺。
那个承诺,她是记得的。
可是,像今天在校园里那般的岁月静好,只是她灰暗生活中夹进来的几张彩页而已,随时都有可能被现实拖拽出来,踩在地上狠狠摩擦,甚至碾进污泥里。
有些事情,她不敢奢求。
“你不是还有一个爸吗?”迟曳问。
林与然冷嗤一声,“那个人渣啊,他不吃了我就算好的了。”
提到这个人,林与然就犯呕,“迟曳别问了,我的生活就这样了。好在,我现在有钱供自己读书,也有钱照顾奶奶和妈妈,一切都不算晚。”
林与然乐观笑笑,提步往迟曳停车的方向走。
迟曳在后面看着她。
月华流转,铺泻清冷银光,她倒映在地上的剪影,被夜风轻扯,单薄也坚韧。
很难想象,这么多年,她这样单薄娇小的一个女孩,是怎样一个人撑托起这些事来的。
如果这个晚上,没有他在身边帮助她,她该怎么办?一个人身单力薄地就这么找上一夜吗?
或者两夜。
还找不到呢?她会不会崩溃?
她该怎么向养老院的负责人问责,他们会不会欺负她弱小?
看着她游刃有余,淡定处之的样子,这样的事,她应该经历过不止一次。
迟曳突然觉得好心疼,好心疼,好想抱住她,告诉她其实她可以有依靠的。
他紧走几步过去,为她打开副驾车门。
上车后,迟曳一直不启动车子,净白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方向盘,好一会儿,他开口道:“林与然,这家养老院太不靠谱了,给奶奶换家养老院吧。”
“等我手头再宽裕一些。”林与然说。
迟曳沉吟两秒,像是在组织话术。
“让奶奶住我家开的疗养院吧,那边有专业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医疗团队,护理人员都经过专业的培训,对奶奶的病情和起居都可以照顾得很到位,绝不会出现今天这种走丢的情况。”
“不用。”林与然一口拒绝。
猜到会这样,迟曳又说:“如果奶奶再都走丢一次呢?再一次,你就确定能像今天这样顺利找到?找不到了怎么办?”
林与然哑言。
看她有所动摇,迟曳补充说:“那疗养院是我家开的,又不收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