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埴君?”安室的声音听来饱含意外,等了一会才问,“发生什么事了,旦那?”
久川埴感激他,至少普通的塑料情侣不总有黏腻的称呼,放在当时的语境下,很容易让人怀疑那是刻意的过界。安室透用一句话有效暗示琴酒这是他们一种另类的日常,并安抚久川埴自己已听懂了这句暗示——不愧是专业卧底啊。
理智虽然清楚,他依然忍不住脸热。琴酒无语地在桌面敲击两下,唤回他的注意,于是久川埴在短暂的发呆后接着说:
“我想告诉你,波本。”他深呼吸,“也许你是对的。组织大势已去,我们都该考虑自己的去向……你曾告诉我想通后可以联络你,这句话还做数吗。透君——”
拜托了,请拒绝我。
他承认自己大约疯了,在琴酒的凝视下也能胡思乱想。他想象透君在电话旁苦思的模样,一边耐不住想听见更多他的声音,一边恨不能通话就此挂断,别相信他的谎话。怀疑他,否定他,利用他,久川埴想:拜托了,像你往常那样。
“唔……”
对面传来一声气音,久川埴立即警觉起来。“我不一定还能相信你,埴君。”那名笑着说,“介于你义无反顾地回了组织,一点没在乎我们间的约定。”
心又重重落下了。久川埴舒出一口气,便道:“那么……”
他本想顺水推舟地结束对话,告诉琴酒他努力过了,可惜事与愿违,公安并不上钩。可琴酒在此时制止了他,以骇人的力道攥住了他的手腕,久川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还远远不够。
不够证明一个人立场,不够说服他,好顺理成章地在遁出日本的行动中捎上蜜勒米尔,并不出于负责人的私心,而是价值的考量。琴酒定定看向眼前的人,蜜勒米尔的紧张和惶恐几乎没有遮掩——他本就不是个擅长隐藏的家伙。
蜜勒米尔读出他的潜台词——这方面他表现得还算识相,他的指尖开始轻微颤抖,大抵正在经历某种煎熬。琴酒不介意他的动摇,倘若蜜勒米尔有一日变得不再优柔寡断、轻易受骗,他就不再是蜜勒米尔了。
久川埴深呼吸,然后说:“……等、等等。”
他以当下最快的思路组织语言:“我要、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公安。”声线颤抖着,“在鸟矢町有处废旧车站的寄物柜,我们曾经路过那里。”
久川埴闭上眼睛,“时间是明天傍晚的六点,我会提前在顶层的第三个柜子里放上东西——警方一定想要的东西。你们可以随时去取,这样、总算能放心了吧。”
不能,不能,不能。但久川埴知道,鱼饵摆在眼前,警察们是一定会去的。他只祈祷明晃晃的危险面前,那人不至于孤身冒险。但愿他的发小能拦住他,或者漫画里那名看着不太中用的手下。不论如何,面对久川埴退了一步的请求,他的塑料男友显然误解了一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