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李诚中手头上有一百八十个左营甲都和乙都的士兵,这些兵虽然不能说真正形成了战斗力,但除去因战损补充的十多个新兵外,绝大部分好歹经历过榆关城墙上的厮杀,算是见过了血。除此之外,周知裕还给他送来了九十个兵,这些兵是刚刚征募从军的完完全全的新兵,没有经过操练,连握抢拿刀的姿势都不正确,大部分甚至连左右都不分。这些兵的素质李诚中已经预计到了,所以并不沮丧。周知裕能够给他派来这些兵本身就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想象了,更何况这些兵还刀枪齐全,所以他不仅不沮丧,而且很满意。
除了这些兵以外,李诚中真正能够依仗的是手下那些原健卒营酉都的老弟兄,这是卢龙军军容最鼎盛时期残留下来的真正健卒,经历过贝州、魏州、榆关等多次战斗,不仅经验丰富、善于厮杀,而且具有敢战的勇气。同时,这些弟兄已经跟随李诚中不短的时间,对于他的行事风格和领兵手段都非常熟悉。最重要的是,这些弟兄支持他、拥护他!李诚中打算以这些老弟兄为班底,在白狼山中将手上的兵好好操练一番。
随同冯道而来的还有张在吉派遣来押车的五十名民夫,他们运送来十车物资。往远离榆关五十里外的白狼山运送物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活计,为了征募这些民夫,刺史府花费了不菲的代价,除了每人一贯的重赏之外,凡是愿意参加这次运送的民夫,每户还分到了一斗粮食。
对刺史府那么豪爽的出手,李诚中感激之余,有些不太理解。冯道笑着问李诚中:“李御侮觉得这些人怎么样?”
李诚中不解:“这些民夫?唔,不错,其中有些比某手下那些兵都要强上不少。只是……可道,怎么来那么多人?十驾车而已,不需要那么多人押车的……其实让那些新兵押送即可,等这些民夫返回榆关的时候,我还得派兵护送,实在有些麻烦……”
冯道有些失笑:“李御侮不会真想让他们走吧?”
李诚中一愣:“可道老弟什么意思?”
冯道又道:“李御侮仔细看看,这些人是某从榆关挑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第一批随咱们驻守榆关的人。”
李诚中仔细辨认了一番,果然发现许多熟悉的面孔,其中更有一个五十岁的老者,正是主持修建榆关关门的老匠人。那老匠人姓张,正在指挥民夫从车上往下卸粮食,年岁虽大,却精神头十足。李诚中还看到了几个守卫榆关时壮着胆子持枪站立在榆关城头充当门面的民夫青壮,为了训练他们的站姿,李诚中当时还特意花费了不小的工夫。
李诚中有些惊喜,又带着疑惑道:“可道老弟是说……将他们留下来?那当然最好,可……他们会愿意么?这里可比榆关凶险太多……”
冯道神秘一笑:“某自有手段,李御侮放心便是。”对于这位喜欢神秘微笑的年轻儒生,李诚中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他听完冯道的保证之后心头大喜,赶过去几步,搀扶起弯腰行礼的张老匠,欣喜的围着正在卸货的民夫们啧啧打量起来,就如同打量到手的一个个宝贝。对于目前一穷二白的李诚中来说,这些民夫才是真正的宝贝,就一定意义上来说,甚至比他手下那些新兵具有更大的价值。
十驾马车的到来,极大的缓解了李诚中的物资紧张状况。冯道的准备非常充足,除了五车粮食之外,还有一车肉脯和食盐,两车布帛,一车铁锭!最后一驾车上,则装载着张老匠和几个徒弟常用的各种工具,包括锉刀、铁锤、铁锥、凿子、斧头、刨子、腊模等物,直把李诚中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白狼山中的军寨已经建立不知有多少个年头,据说是当年大唐鼎盛时安东都护府设立在此的一处屯粮之所,山壁上开凿的大小窑洞中,那些较大的都是用来存粮的粮库。铺设粮库地面的木板早已腐朽,通风的孔道也大都已经堵塞。但所带来的十车物资并没有多少,粮食,与契丹人的战事不知何时就会爆发,他需要加紧训练这批士兵,同时,他还想让那二百青壮也作为后备士兵进行军事训练。两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和理由,同时也认同对方的主张和理由,可真要让自己妥协,却都十分为难。
正在两人为难之际,李诚中布置在山口警戒的王大郎急匆匆跑了回来,大声道:“都头,契丹人要进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