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隆虑公主,以庆贺迁宫的名义而来, 带上厚礼, 坐下闲谈,言辞中“偶然”提及眼镜。到底是长辈。刘据闻弦音知雅意, 自觉赠送一副。
再是司马相如与东方朔,二人几乎同时到达宫门,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加快脚步,前后脚入殿,皆在第一时间送上贺礼,虽比不得隆虑公主厚重,却也很有心意。
二人半分没提眼镜,东方朔先开口,大赞刘据所做指南针马具等物之功,又言及陛下多次赞誉太子学业优秀,更是听闻跟着刘据一块“升官”的太子太傅石庆说太子聪慧,学得极快,一点就透,触类旁通云云。
一顶顶高帽子甩上来,然后询问:“太子如今可是在学《公羊》?”
轻而易举将话题转移到《公羊》一书上来。
司马相如反应也很快,立时明白东方朔的意图,帮腔附和。两位都是有学识之人,一个引经据典、文采斐然;一个言语诙谐,义理精辟;说得十分有趣。
刘据被勾起兴致,听得津津有味,一边提问求解,一边翻出近日的功课,一项项请教。司马相如与东方朔也很用心指点。
指点着指点着,两人捧着竹简凑近拿远,再凑近再拿远,不停揉眼睛。司马相如一声轻叹,感慨道:“果真是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刘据看看他,再看看同样动作的东方朔:……
司马相如五十多岁,老花可以理解。你东方朔才三十出头啊,你也老花?
东方朔面色不改,半点不心虚:“约莫是平日用眼太多,近日总觉双眼疲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不打紧,休息一会儿便好。太子殿下是还有哪里不懂,我们继续。”
刘据:……就你这眯着眼看不清字的模样,继续?怎么继续!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还看不清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刘据翻了个白眼,嘴角抽搐,无语得要死:呦,你们文化人要个东西都这么戏精的吗?
********
宣政殿。
刘彻听着汇报,嘴角勾起,发出一声嗤笑:“这个东方朔,动作倒是快,惯会装乖卖巧。往日不知用这招跟朕讨了多少东西,如今又故技重施到据儿身上了,今儿竟还夹带上司马相如。据儿就这么信了?东西给了?”
隆虑阿姊便罢,若谁来都给,得到太容易,朝中那些人跟猫儿似的,闻到味儿能不动作?到时候东宫的门怕是都得被踏破了去。但便是不给,也免不了会被那群老狐狸纠缠。
这么想着,刘彻心里又升起丝丝隐秘的庆幸,好在他早有准备,及时甩手,被烦得总算不是他了。
小样儿,谁惹出来的事谁负责。也得让据儿那小子尝尝这滋味。
吴常侍摇头:“殿下暂时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