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确实如此传闻。”
梁思吟自顾自在她对面落座,接过一盏茶水,“当年安王一事后梁家险些没能逃掉,为求活路壁虎断尾,断的就是我五叔。”
“之后数年杳无音信,包括我父兄他们在内,也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眼下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死里逃生,幸免于难。
正常的亲人应该喜极而泣才对。但梁宣并没有回州郡老家,而是跑到京兆来……想到他口中说的有人想要将他斩草除根,尚芙蕖面色不由逐渐凝重。
安王与长公主都是坟头草比人高。
宋党又与梁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利益冲突,犯不着去咬一个肉少扎嘴的刺猬。所以要斩草除根的……到底是谁?
她问,“你想见一下你五叔吗?”
梁宣防备之心重。当日要不是命若悬丝,眼见就要交代在那里了,不然也不可能将自己贱卖给她。
这是无奈之举。
顿了顿,尚芙蕖又道,“他应该在找你。”
梁思诵明显和这位叔叔关系不怎么样,甚至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入猛兽嘴里。所以在猜到梁思吟会上门道贺后,她特地要先拿这把断道试探对方。
只不过没有想到,董美人会误打误撞,意外推了一手。
第一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从梁思吟的各个细节来看,她对这个亲叔叔都是有感情,甚至关系极好。
所以对方如果来京兆不是为了找梁思诵,那就只能是她。
“他这样的身份……皇宫能进的来?”梁思吟犹豫了下,摇头,“罢了,还是让他在外头好好养伤吧。”
但尚芙蕖替她拿了主意,“还是见一见吧。”
虽知道她得宠,可梁宣如今身份未白,总不能放一个身份不明、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之人进入内庭。
所以提归提,梁思吟心底其实是不抱希望的。
过了约半个时辰。
在嘴里的茶都快品不出味道时,有靴底触地的声音从廊庑尽头由远及近。
她还是低估了尚芙蕖的宠眷。
攥着杯盏的纤指微微蜷起,梁思吟目光穿过霞光疏漏剔透如水的珠帘,带着几分迫切地朝外望去——
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逆光而入,头上的草笠将原本面貌遮得严严实实,凌乱碎发杂草般从中钻出,是与身后的庄肃宫墙格格不入的疏狂。
“五叔!”
她提裙上前,眸底隐着晶莹。
要说梁家唯一看重她的,就是站在面前的梁宣。她如今会的用的,都是当年梁家五郎手把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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