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灯一下又一下地将虚的脸扫出一层虚浮的血光, 在寂静的、凝滞的空气中,他唇边的微笑也越发诡谲。但他并没能继续等待到红光的源头分出胜败的时刻——因为在本应没有他人能够入侵的、唯此才能让天导众稍稍安心的这里, 蓦然冒出了完全陌生的气息!
三郎从天而降,先声夺人:“这个灯!着火了吗?嗯……大危机,感觉能用来说话的时间不多了。”
别的方面暂且不论,在时空定位和穿梭上,时之政府的水平无出其右。三郎这次的落地没有以从天而降去考验年近五十的人的身子骨和旁人的爱心,平安安稳得简直感人至深。只是骤然从光明处换到黑暗里,身体素质上只是个普通人的三郎没能第一时间发觉眼下环境的不妙之处,环顾四周在警告灯里确定了虚的位置后,就大大咧咧地踩过一路的血迹,径直站在了虚的面前。
“喔!好像不是第一次见你了,不过上次也没来得及打招呼……那也和第一次见没差啦。”三郎随意道,“既然着火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觉得你——据说是比我年纪大?大叔,我觉得你很能派上用场,雇佣你来打时间溯行军!”
虚:“……”
虚:“?”
在虚活的这么多年里,这么清纯不做作的招聘方式还是头一回见。他唇角的笑弧就像是被焊在上面般一动不动,眼珠毫无感情地直视着三郎的脸,浑身上下透出的都是一种非人般的令人悚然之感。耳边无形的秽气还在发出嘈杂的低语,尽管虚不会因此而精神狂躁,但不得不说,这经常地会让他想起自己迄今为止度过的岁月——作为不老不死的存在而被逼迫残害、作为身手利落的强大存在而被争夺、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利用更多还是被利用更多,这样与人类始终纠缠在一起的数百年。
这样柔弱的普通人类、这样荒谬天真的要求,就像是逐渐将他的身躯血肉视为所有物而虚情假意的幕府或是天导众——在他愿意忍耐的时候,就能容许对方说下去。而在他无需忍耐也不愿忍耐的时候,只消将手搭在刀柄上、消耗掉看上去几乎没有移动过的一个瞬间,这里就会只剩下他这一个生物。
三郎毫无所觉,继续道:“虽然你好像在和那个藤原(藤崎)合伙——不过,他说的什么拯救世界之类的东西,感觉只是他一个人在说他的想法,完全没有听到你的意见。那我雇佣一下你也没关系?反正不管是想拯救世界、毁灭世界还是报仇雪恨都能顺便完成的样子。”
“拯救世界?毁灭世界?”不知是哪一个词触动了虚,又或者有其他隐情,他手掌的动作凝了一凝,最终只是虚虚地落在刀柄上,语气平淡,“那个家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想要我终结掉无尽的生命,最好是连灵魂也粉碎掉。”
三郎:“那是他说的。所以你呢?”
虽然将警告灯误以为是火警,但此时此刻,站在虚面前的青年完全没有被时间的紧迫性裹挟,就如平常一样散漫、随意、理所当然地直视过去。
“我是很心动想要个帮手啦。不过如果实在合不来也不能勉强,面试不就是这样嘛!”
虚似乎思索了一会。在他这个空寂的、冰冷的眼神下,他的一切举止都像是为了去做而做般生硬刻意,但在他张口的时候,那份笑容有如真实般温柔可亲:“我愿意让藤崎尝试去分开我的灵魂和身体,成为所谓的神器。就如他所言,能联系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的我大概是唯一能做到将纠结在这个世界周围的相关线斩断的最强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