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难忘呢?”他自问着,把双手摊开在她面前,十指白皙修长,尖秀好看,可是静下来看的时候,微微颤抖。“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不喜欢玩国际象棋。”“但在那次群架之后,很难再画出一幅让自己满意的画。这样……怎么还能学美术?”“那些街头混混可真是年轻气盛不怕死,也不怕别人死。当然……他妈的也包括我自己。”“在最不懂爱的年纪,间接杀死最挚爱的人。岁月渐长,才越来越痛,越来越……不会爱。”“我是挪威籍华裔,是孤儿,是被上帝诅咒了的人。”……他说着说着,特别困,最后偏着脑袋问:“单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她的脸上早已遍布泪痕,本能地靠过去,半跪着抱住他的脑袋。“张、梓游,那你……”单徙哽咽着,闭上眼睛,连心脏都在颤抖,断断续续问他:“那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知道啊。”他认输一般靠在她怀里,声音疲惫,阖上双眼,唇角带笑。“在向你缴械投降。”4下巴抵着他脑袋,他乌黑的碎发碰得她有点痒。单徙腾出一只手擦掉自己脸上那两行快要落下的泪。“张梓游……”他轻“嗯”一声,困倦得仿佛快要睡着了。“……”好死不死的……在这种时候语塞了。单徙简直想敲破自己的脑瓜子。激动,悲伤,喜悦……各种情绪涌动在她心间。抱着这人,就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藏。手足无措,毫无经验。偏偏他今天是真的很疲倦,身体跟心灵,大概都是。说完很多很多话之后,显然不想再多说半句。他身上的青柠香味若有似无地浮动在两人周围;他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有节奏地存在着;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手指蜷着,指甲盖红润漂亮;他就靠在她怀里,像一个偏执地走了很远的路的小孩,终于肯停下来休息了。那些繁复苦痛的过往,是不是要被你放下了?大概是吧,不然为什么可以半笑着跟我说出来?还有,我听见心脏绽放的声音了。这辈子唯一一次呢。张梓游,我是不是……存在在你的世界里头了?我想……是吧。不然,你怎么一手勾着我的肩膀,睡得这样沉?那就……尽我全力去理解你的世界;用我生命去爱你至无尽头。6安定的情思,舒适的空间。单徙抱着他,双眼炯炯有神地……在发呆。门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她被吓得一惊。还不知怎么反应,怀里的人先她一步直起身。两相对视。一、二、三———都笑出声。张梓游揉了揉眼角,站起来,顺带把她也拉起来。“晚餐到了,饿吗?”他撩开额前凌乱的碎发,问她。单徙嘻嘻笑着说“有点”,跟在他身后走出更衣室。7服务生离开之后,张梓游打开冰箱找他的果醋。随口问了句:“你喝吗?”“喝!”她雀跃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张梓游不会承认自己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只是轻轻挑眉,毫无波动地说:“放弃吧,你吓不到我的。”“真的嘛?”单徙红着脸抱住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臂,有点害羞。他不理她这种幼稚游戏,在她毫无防备之时,拿果醋瓶身碰了一下她红红的脸颊。“嘶———”单徙被冰得倒抽凉气,“你怎么这样?”“我怎样?”他懒懒反问。“坏。”“坏?”“就是!”他轻声哼笑,“世人都喜欢坏人。”8单徙思索了一下,不情愿地嘀咕了句什么话。他没听清,但大致也知道她说的什么。关上冰箱门,张梓游要拧瓶盖,另一只手被她用双臂抱着,根本抽不开来。“松。”“不要。”他作势要再拿果醋瓶去冰她的脸。单徙躲到他身后,手依然不放。趁他看不见的时候,鼓足勇气问:“张梓游,你、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把人从背后拖出来,张梓游垂下眼看着她,不言语,眼角有隐约漾开的弧度。“你说一下好不好?你一定是……喜欢我了,是不是?”小姑娘羞涩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眼睛忽闪忽闪的。他的唇角崩不住笑,“用晚餐先。”单徙不依不饶,缠紧了他的手臂,“就、不是那种、对你弟弟那样的保护欲。你、你是纯粹的喜欢我……我这样一个人,对不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