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就听见他们的声音在自己窗外响起。
那人不偏不倚, 正死在他窗下。这会儿窗外聚了不少灯笼的光, 照得室内也亮堂起来。
像一群趋光的虫,围在窗边窸窸窣窣念叨。
“是惜时兄, 他已经去了。”
“和林兄一样,坠楼而亡。”
“我记得刘兄住二楼,按理说才二楼摔不死人, 可他脖子都摔断了, 应当是头朝下。”说话之人蹲下去,捻一把土, “头朝下,就算这片地泥土松软,也难逃一劫。”
甄广生环视一圈:“大伙都在这儿吗?”
一人回答他:“还有些留在院里了,没出来。”
甄广生含糊应一声,只觉远看去一片人影憧憧,疑心有鬼混入,细看下,每张脸瞧着都眼熟,每张脸又带着奇诡的陌生。黑夜与烛火在他们脸上交错光影,分不清真心假意。
李芥蹲下去,凑在惨死的刘惜时面前,手里托着帕子,小心地把对方已经摔断脖子的头托起来,露出那张带笑的脸。
“诸位请看。”
其他人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
这种古怪的安详笑容,他们在林衡之脸上也见到过。
林衡之也和他一样,坠楼而死。
“不知又是什么邪祟,又是通过什么法子传上的。”李芥小心地放下那颗头,郑重道,“如果还找不到,我们恐怕也会被传上。”
已经有人取了镜子对刘惜时的尸首照,只是照来照去也不见有什么动静,铜镜表面金光在黑洞洞夜里刺眼得紧。
“没动静。”
没动静才是最糟糕的,不知那鬼怪藏身何处,又是用什么法子迷惑他们二人坠楼。刘惜时和林衡之,他们可不是蠢人。
又是一通忙碌。
屋内,姜遗光闭上了眼睛。
他回想起自己见过的林衡之,和刚才在自己面前坠下去的刘惜时。
他们都是头朝下,带着笑,还有……
姜遗光闭着眼睛,站起身,慢慢张开了双臂。
他记得,林衡之的手臂是张开的,不是抱着什么东西或者摔在地上打开的姿势,而是那种……
他张开的手臂,上下挥舞了一下。
像一只蝴蝶,轻轻振翅。
姜遗光睁开眼睛。
他眼前的房屋变得很奇怪,还是原来的房间,低矮床榻,木制地板,床边架着水盆搭了条白毛巾,门窗都紧闭着。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可姜遗光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水幕,隐隐约约扭曲,看不清,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