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扬半倚在倾倒的梁柱上,怀中的南宫小蝶仍在昏睡,冷汗浸透的青丝黏在苍白的脸颊,腰间缠着的白布已渗出暗红血渍。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滑落的锦被,指腹不经意间抚过她眉间细纹,心口泛起丝丝钝痛。
“别怕,一切都过去了。”他喃喃低语,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醒这劫后余生的宁静。
忽然,一声清越的鸽哨划破夜幕,石飞扬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灰羽信鸽正振翅掠过残月,月光为它的羽翼镀上一层银边。信鸽脖颈处的红绸在风中翻飞,宛如一道渗血的伤口。
这一幕如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肖冲临终前在他掌心刻下的那个“月”字,此刻突然变得清晰无比。石飞扬瞳孔骤缩,握着玄霜刃的手青筋暴起,刀刃在青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慕容晦闯入移宫禁地时,那些本应坚不可摧的禁制竟如纸糊般脆弱;想起桃阵中,破元砂总能精准地落在阵眼;还有那石头阵,外人穷尽毕生也难破解的机关,慕容晦却如入无人之境。
“原来如此……”石飞扬冷笑出声,笑声中带着自嘲与森然杀意。
他终于明白,为何邀月宫主每次在关键时刻出现,却又总是放任慕容晦逃脱;为何移宫的武功秘籍屡屡失窃,却始终查不到半点线索。
那看似冷若冰霜、不谙世事的冰川美人,竟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南宫小蝶在他怀中动了动,睫毛轻颤:“石郎……你怎么了?”她虚弱的声音将石飞扬从思绪中拉回。他低头望向怀中的人,眼中的杀意瞬间化作温柔:“没事,只是想起些有趣的事。”
他伸手拂去她额前碎发,指尖在她冰凉的肌肤上,“等你伤好了,咱们去江南看杏,听说那里的春天,连风都是甜的。”
南宫小蝶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的阴霾:“你在骗我。”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而痛得轻呼。石飞扬慌忙按住她:“别动!伤口裂开怎么办?”
“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宫小蝶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与坚定,“我们说好,不再有秘密。”石飞扬沉默良久,抬头望向依旧高悬的残月,月光洒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宛如一层霜。
“小蝶,你说……若最信任的人,其实一直在利用你,该当如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南宫小蝶一怔,随即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像你无数次挡在我身前一样。”石飞扬心中一暖,将她搂得更紧。远处,移宫的方向传来阵阵钟鸣,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宛如催命的丧音。他轻抚着南宫小蝶的后背,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那座矗立在云雾中的宫殿。
“邀月啊邀月,”他在心中默念,“你以为藏在冰雕玉砌之下,野心就不会暴露吗?”想起怜星宫主纯真的笑容,想起她亲手烤制的桂糕,石飞扬心中一阵刺痛。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怜星也不过是这场阴谋中的一枚棋子,是邀月用来掩饰野心的幌子。
此时,信鸽已消失在夜幕中,但石飞扬知道,慕容晦不过是邀月手中的刀,而这把刀,已经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肖冲的死,南宫宛的覆灭,都只是这场阴谋的开始。
“小爷倒要看看,”石飞扬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玄霜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你这独霸武林的美梦,能做到几时!”
他低头亲吻南宫小蝶的额头,轻声道:“好好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南宫小蝶终于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石飞扬轻轻放下她,起身走向庭院中央。
夜风吹过,带起地上的枯叶与碎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望着移宫的方向,运转明玉功,肌肤逐渐泛起晶莹的光泽,血管中的冰蓝真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奔涌。
“移接玉,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把戏。”他喃喃自语,掌心泛起漩涡状的吸力,将周围的碎石缓缓吸起,“真正的杀招,藏在那看似冷傲的面具之下。”
想起邀月每次施展明玉功时,那股内敛却又霸道的气息,石飞扬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石飞扬握紧玄霜刃,刀刃上的九幽鬼火再次燃起。
“来吧,邀月宫主,”他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看看是你的野心更冷,还是小爷的刀刃更利!”当最后一缕火星熄灭在夜色中,石飞扬转身走向沉睡的南宫小蝶,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守护着这乱世中难得的温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