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之际,omega朦胧的泪眼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alpha贵族风度翩翩,高挑挺拔的身姿朝他鞠了一躬,语气温柔。
“这么美丽的omega居然也有烦恼吗?”
尹席殊勾唇,温柔笑着:“为什么要哭呢?”
白露与他的教师对视一眼,眼前陌生男人他之前从未见过,两个人正要随便找个理由离开这里时,由尹席殊率先开启了话头:“我认识你,你是司度之前的未婚妻吧?”
或许是“司度”这样亲密的称呼,让omega离开的心思减弱了许多,他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alpha,犹豫道:“你是?”
“我叫尹席殊。我们之前见过的,在之前司度的庆生宴上。”
尹席殊随口胡诌了个“庆生宴”的说法,凭借着天生的精明本性,他将“庆生宴”上发生的事说得有条有理,几乎是非常顺利地在白露与他老师中留下了文质彬彬、热情助人的印象,将自己的刻意接近隐藏了个一干二净。
尹席殊在听完omega的哭诉后,在omega期待的眼神中半真半假地喟叹:“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是想见司度吗?”
似乎是怕引来尹席殊的反感,omega对于这件事情的描述相当克制,由于家世有别,白露不敢将许司度曾经分化为beta的事情透露半分,只是说因为某些原因退婚。
白露面露恳求之色:“当初是和平退婚,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传言,所以想请司度帮帮我澄清这种谣言。”
尹席殊勾着唇:“那些人说话确实太难听了,我也不相信像你这样的omega,居然会是他们口中无情无义的人。”
尹席殊寥寥几句打消白露的顾虑,话语里透出的关切让他看上去非常可靠又热心,他装成一副完全同情omega的样子。
Omega逐渐止住堵在喉间的哭泣,他的目光开始热烈地投向尹席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含期待地问道:“那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当然可以了。”
白露喜出望外,与老师对望一眼后,他向尹席殊诚恳地表达着感谢。
尹席殊的语气随即一转,提醒道:“不过,在你决定去见他之前,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如果这一切背后没有司度的默许,那么也不会有关于你退婚的流言蜚语。”
听出了其中意味的白露,似乎明白了什么,刚刚扬起的唇角顿时平了,刚才的高兴劲一下子没了。
其实,他也曾怀疑过这一点,不过不想承认罢了。
“你难道没想过吗?谁这么大胆子敢编排司度未婚妻的八卦。”
omega的心机在尹席殊面前可不值一提。很快,在尹席殊话语的诱导下,白露掉入了尹席殊挖好的陷阱,脸上多了几分痛苦,情绪完全被尹席殊牵动:“你是说,这些谣传是司度做的。”
尹席殊并未直接回答,但他的眼神和语气已经足够明确地传达了他的意思。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在为白露揭开一个困扰他已久的心结。
尹席殊不置可否:“刚才许司度不肯见你,不是吗?”
白露犹疑的神色印在尹席殊眼眸中。语气温和的男人彻底卸下了白露的防备。
面对难以抑制痛苦迷茫的Omega,他语气和缓地安慰道:“别怕,我会陪你一起去见许司度,把一切都问清楚。”
*
自从裴宁谕让尹席殊在医院里跪着的那天后,裴宁谕身边就换了个人,名叫文仁城,是以前跟在尹席殊后面的小跟班。
从前,他跟在尹席殊身边,和尹席殊一副热热络络的样子,两个人狼狈为奸,要好极了。
他见惯了尹席殊一张口就把裴宁谕哄得开心的模样,狐狸眼弯着,将裴宁谕伺候得服服帖帖的,裴宁谕挥挥手抖落出来的利益,更是让他的心在灼烧般的嫉妒中烙出空洞。
他常羡慕裴宁谕向尹席殊慷慨洒落的利益,如今,他到了尹席殊的位置上,满心满眼都是裴宁谕随手扔给他们的肉沫子。
文仁城学着用赝品般的温存声线,去接裴宁谕漫不经心抛下的残羹——连汤汁都凝固着上位者的施舍温度。
quot傅褚回来又如何?quot他吐出这句偷师来的台词,像展示锈迹斑斑的匕首,quot他不一直被您碾压吗?quot 喉间震颤的分明是尹席殊的余韵。
画虎不成反类犬。
裴宁谕本来就在意当初他在地下室里没打过傅褚这事,现在又出了他和裴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档子破事,本来正心烦意乱,直接道:“闭嘴。”
新跟班悻悻地闭了嘴,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多了几分对尹席殊的怨怼。
——尹席殊在裴宁谕身边的日子,总是能够轻松地获取到不少好处。他也没见尹席殊心里有多尊重裴宁谕,靠着一张巧舌如簧、骗人骗鬼的嘴,竟能在目中无人、刻薄至极的裴宁谕手下待那么久。
若是如今在裴宁谕身边的是尹席殊,以尹席殊那番玲珑心窍,定能将裴宁谕烦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尹席殊如今不受裴宁谕待见。裴宁谕冷落了尹席殊将近一周,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以前跟着尹席殊的那群人,又开始围着文仁城转,他们也是十分识时务,自动疏远了尹席殊,将尹席殊排挤出了这个小团体中。
并且,他们非常看得清楚形势地开始针对尹席殊。
这可是能将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尹席殊踩下去的好机会。
机甲驾驶课上,这己经是第四个人故意用高能光束炮对准尹席殊的机甲了。
他的机甲靠近左胸膛的位置破了一个大洞,连接的左臂也摇摇欲坠了,不能再继续训练了。
斯图尔特上尉频频看向他们所在的训练区域,到第五个人打开光束炮时,惹得他怒火中烧,直接下了那人的机甲权限。
“练习中不允许使用高能光束炮,连规则都没有看懂的人给我滚出训练区域!”
那人从机甲上下来,装模作样地摊开手,诉说着自己的“不小心”,为了避免被上尉扣积分,他追着斯图尔特上尉解释:“上尉,我是无意间碰到控制器的,不是故意要攻击尹席殊的啊。”
又一人见状也附和道:“他真不是故意的啊,可能是机甲有点问题。”
“对啊,上尉,走火不是常有的事吗。”
在往常,尹席殊遇到这种事,早就动手,将拳头挥舞到那人的脸上了,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和裴宁谕比起来不遑多让,不将那人折腾到哭着道歉,就已经很宽容了。
不过这种睚眦必报仅仅针对比他地位低的人。
比他地位高的人尹席殊总是一张笑脸,盈盈地拥上去,他好似天生没有自尊似的,总是习惯将自己放于低位,一张口便能哄得人开心极了。
当然,也就仅限地位高的人而已。
可是,尹席殊从机甲上下来后,朝着斯图尔特上尉摆了摆手,笑着说自己没事,他十分体谅地“原谅”了那人:“上尉,他们大概也是不小心的吧。”
太异常了。
曾经跟着尹席殊混的那群跟班一时间也被尹席殊这“好脾气”震惊了,不过他们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尹席殊现在被裴宁谕厌恶,自然是不能像以前一样嚣张的。毕竟裴宁谕现在正盯着尹席殊挑错,试图教训尹席殊,尹席殊还没有蠢到在这个敏感时期直接将把柄递上去。
好几道视线来回穿梭,落到裴宁谕和尹席殊的身上,都等着看尹席殊的笑话。
就在三天前,裴宁谕还逼着尹席殊下跪来着,他西裤膝盖处应该还沾着医院地板上的粉尘。
此刻他却踏着满地凝固的耻笑,径直朝着休息区里的裴宁谕走了过去。
他就不怕裴宁谕气还没消吗。
果然尹席殊还没有走近裴宁谕五米远,就被几个人挡在了面前,他每往前走一步,就会被人顶回去。
尹席殊好脾气地说道:“文仁城,我就说句话。”
“我没拦着你说话啊,”文仁城黑色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干笑一声,文仁城转动着新得的权力扳指,瞳孔里跳动着篡位者特有的亢奋,“我们就站这碍着你说话了?”
文仁城之前就是他的小跟班,以前哪里敢这么和尹席殊说话,但是尹席殊面色如常,甚至有几分恳求的意味,让人不得不称赞一句“能屈能伸”:“确实不碍事,只是我和宁谕有些事要说,你确定要听吗?”
“让他过来。”
裴宁谕开了口。
话音刚落,那些人相互对视一眼,散开一条通道,尹席殊穿过挡着的人群,还撞了一下文仁城的肩膀,直接将人撞得晃了一下,到裴宁谕的身边蹲下。
裴宁谕:“你想说什么?”
尹席殊单腿蹲着,不及裴宁谕坐着的高度,他眼眸垂着,看不清神色,他语言恳切,想也不用想是求饶的话:“宁谕,我想了好久,才决定来和你说的。”
裴宁谕对尹席殊的话已经不为所动了,直截了当:“我不想听道歉。”
“哈哈哈哈!”看到裴宁谕的态度如此坚决,如此不给尹席殊面子,刚才堵着尹席殊的路的那些跟班们忍不住都嘲笑起尹席殊来。
有人奚落着,夸张地模仿着尹席殊说的话:“宁谕,我想了好久……”
尹席殊没理他们,他偏过身子,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眼眸晦暗不明:“要怎么样你才愿意原谅我呢?宁谕。”
裴宁谕没看尹席殊,他的目光遥遥望向了远处的许司度,勾了勾唇,开玩笑似的:“不如你去让许司度别在这里碍我的眼,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许司度成功分化为alpha,与许家成了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早已不是当初可以随便玩弄的存在了。
所以裴宁谕只是随口抛出一个难题,从没想过尹席殊能够做到。
不想,尹席殊语气轻松:“好啊。”
裴宁谕望向尹席殊,只见尹席殊一本正经说道:“宁谕,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的。”
只见尹席殊深色的眼眸中闪硕:“你会喜欢的。”
裴宁谕嘲弄地看了尹席殊一眼:“是吗?”
尹席殊勾唇,撒谎道:“我骗过你吗。”
裴宁谕:“……”
尹席殊看着裴宁谕的脸,在心里不由得感叹裴宁谕命真好。
当初脐带血不符,他还以为是裴宁谕的身世有问题。
他搭了好多线,甚至求到了一位曾经给过他恩惠的大人物身上,才堪堪进了那所军区医院的基因库。
废了那么多功夫,最后居然查出来个血缘相符的结果,经确认裴宁谕和裴序是铁板钉钉的亲兄弟。
这么个顽劣东西,居然是名副其实的裴家少爷。
上帝真是不公。
把什么好东西都给裴宁谕。
尹席殊将一个小型储存器递了过去,那里面是白露的哭诉。
白露不知道尹席殊在录像,在尹席殊的诱导下,几乎是毫无防备地说出了他们想要的话。
哭得楚楚可怜的omega没有alpha会不心疼,更何况omega以那种语气道:“当初是因为他分化为beta,所以我才退婚的。但是后来他为了报复我的退婚,散布那种谣言……”
“说……说是因为我背弃了他才会主动退婚!”
是omega哽咽的声音。
贵族们会把许司度撕碎的。
这东西虽不致命,但能够将许司度的形象由注重礼仪的贵族公子,变为一个为了报复退婚未婚夫不惜造谣的偏执alpha,在政治上几乎钉死了许司度的前路。
裴宁谕简直被尹席殊做事的利落程度取悦了,他没想到尹席殊能这么顺利地拿下白露,并且拿到了能够让许司度留有终身政治污点的东西——那一小型储存器。
以帝国对omega的保护,许司度一定会被唾沫星子喷死的。
他就说,一个beta怎么可能翻身呢。
他再也不用担心许司度有一天能够在军部超过他,毕竟他手里有这个把柄。
绕是如此,裴宁谕也没有给尹席殊好脸色瞧,他勾着唇,心里忍不住暗暗骂尹席殊蠢。若他是尹席殊,他绝不会将这份资料交给他,留着自己威胁许司度不好吗?
裴宁谕此人性格本就如此,乖戾至极,喜怒无常。
裴宁谕轻笑:“做的不错。”
“你满意吗?宁谕。”
是尹席殊的声音,嗓音暗哑又沉稳。
裴宁谕双手交叉,心里明明再满意不过的他脸上渐渐浮起讥讽之色,黑色的眸子多了几分冷笑:“你也就糊弄糊弄omega罢了。”
“这一次就算了,我原谅你之前犯的错误。但下不为例,尹席殊。”
尹席殊勾唇:“是……”
尹席殊:“要将这玩意儿发出去吗?”
尹席殊眼眸闪过一道暗色:“让我来做吧,我可以让许司度永远背负这个罪名。”
“不,”裴宁谕将目光望向机甲训练场上的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可是能去让许司度身败名裂的好机会,怎么能这么轻易用掉。
*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的是裴宁谕乌云压压的一双眼,他眉头紧锁,那张漂亮凶艳的脸上此时写满了阴郁与不爽。
但在敲门的那一刻,那个无法无天的裴宁谕头一次认真审视起自身,他在担心自己的脸色会不会惹得兄长不悦。
他不是裴序的亲弟弟。
为了确保结果绝对准确,他再次收集了他、裴序和裴柏声的基因序列去送检,每一张报告他都分别交由了三个机构来做测试,其中,亲缘鉴定相似度低的是他和裴序的,高的……是裴柏声的。
……裴柏声。
说来还怪可笑,他前几天还嘲笑那人是低贱beta的孩子。
如今,报告单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告诉他。裴柏声不是下贱beta的孩子,他自己才是啊。
裴宁谕自知,他所得到的一切,包括裴序的纵容,全都是基于与裴序的血缘关系。
他若是在这十几年里安分守己,很得裴序喜欢也就算了,裴宁谕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嚣张作风,觉得裴序大概会在知道他顶替了裴柏声那么多年的真相后,会更加憎恶他。
而他,还没有羽翼丰满到可以对抗裴序的程度。
裴宁谕第一次感觉到掣肘,无能为力。所以他收起眼眸中的云雨翻腾,勾了勾唇,特地调整了下微笑的弧度,特地佯装出一副乖巧模样。
他深吐了一口气,眼里的不悦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乖巧,推开门:“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端坐着的裴序,与一旁站立着的……傅褚。
傅褚在朝他挑眉。
裴宁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傅褚会出现在兄长的书房,一时间忘记了下面要说的话。
裴序和傅褚的气质很相似,都有股军校里培养出来的凛冽劲,身穿黑色军服的时候,那双内敛整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人时,会让人感到被人看透似的压抑。
尽管傅褚是装出来的正经。
纵使裴序在场,傅褚的目光依旧毫不掩饰地完全放在了裴宁谕身上,颇为下流地凝视着。
时隔几天再一次认真看裴宁谕的脸,饶是傅褚也不得不承认,裴宁谕长相真的很占便宜。
就算他无比清楚裴宁谕恶劣腐蠹的性子,目光也难免被他那副皮囊吸引,傅褚的眼神赤裸裸地为裴宁谕的轮廓勾了个边,最后落到裴宁谕嫣红的嘴唇上。
基地那些人都说,像裴宁谕这种顶级二代,是日复一日的温软香玉和无边权力才能滋养出的尊崇与稀缺。裴家这种还在上升期的鼎盛家族撞了运气,才堪堪能养出一个。
可傅褚就有这种无用的自负,他觉得,凭他的财力,他也应该能养得起。
记忆中的地下室景象再次鲜活起来,仿佛刚刚发生过的一样,已经干枯褪色的回忆中跃然来到傅褚的眼前,重现了一遍。
“傅褚,你疯了?!”
地下室里,是裴宁谕惊慌失措的声音。被激入易感期的傅褚在扼住裴宁谕喉咙后,觉得裴宁谕似乎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连那聒噪的声音也没那么值得厌恶,让他可怜可爱得不得了,他不愿意放开裴宁谕,咬的更紧。
“我是omega吗?!你想omega想疯了是不是?别向我发情!”
最后是一声长长的悲鸣:“别咬了。”
“傅褚,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是隐忍到极点的声音:“别踏马咬了。”
傅褚想,如果他不是咬着裴宁谕的后脖颈,而是正面**的话,他大概会看到痛苦压抑一丝丝从那裴宁谕那向来傲慢讥诮的黑眸里飘出来。
该多生动多美。
裴宁谕冷了:“你来干什么?”
裴宁谕冰冷的声音与回忆中隐忍的声线交错,打断了傅褚的思绪,傅褚勾唇,从容道:“我是来给宁谕弟弟道歉的。”
宁谕弟弟。
“宁谕弟弟”一词让裴宁谕忍不住看向傅褚的眼眸,满心忌惮。
傅褚分明是来嘲弄他的,他肯定在心里笑话那天的事。裴宁谕咬紧后牙甚至听到了发出的咯咯声。
不过,还好不是叫他“老公”。
看来傅褚也不敢在裴序面前放肆。
果然,下一秒,傅褚明知故问:“宁谕弟弟被咬疼了吗?”
裴宁谕心生厌恶,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裴序瞥了一眼裴宁谕,他暗暗给了裴宁谕个警告的眼神,不准他轻举妄动,又打断傅褚道:“小傅,你还有什么要传达的吗?”
傅褚听到“小傅”这个称呼皮笑肉不笑,他收起了投向裴宁谕的目光,转过头,留给裴宁谕一个冰冷的侧脸,对着裴序说道:“没有,我敬候您的答复。”
“皇太子殿下也很想念宁谕弟弟。”
“想来定会欢迎宁谕弟弟出席一周后的宴会。”
傅褚勾起的唇角似乎有些冷。傅褚收回多余的情绪,脸上干净得不得了,挑不出一点错处,与裴序道了别。
……
宴会。
什么宴会。
在傅褚走后,裴宁谕皱着眉头,意识到傅褚说了什么,他快步向前,质问道:“哥哥,皇太子殿下要办宴会的话,为什么不提前向我说。”
“为什么宴会通知是由傅褚来传达?”
“皇太子殿下要从前线回来了吗?我根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一连三个疑问。
这种情况是裴宁谕从来没有遇到的,放在往常,裴宁谕反应不会这么大。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拿捏着他身世的人迟迟没有调查出来,顾时泽有种恃宠而骄的倾向,胆敢利用这件事威逼他去顾家住……他有点像惊弓之鸟,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不安。
为什么会是傅褚?裴宁谕不明白,明明在之前,皇太子殿下对傅褚并不算特别宠爱,像傅褚这种匆匆抛下西部战事回到首都星的失职之人,不更应该让皇太子殿下感到失望吗。
而他又做错什么,竟然突然遭到了皇太子殿下的冷落。
如果他不是裴序亲弟弟一事曝光,连太子殿下都不站在他身后的话,裴宁谕不敢想象自己的处境会有多糟。
裴序那双灰色的眼睛低敛着,回答他:“傅褚被殿下选中作为他的侍官了。”
裴宁谕愣住,一时无言,挑眉:“傅褚?”
“马上就要大考了,往年你都是积分排名第一,这次更不能有一丁点失误。”
裴序看向裴宁谕:“最近你给我安分一点,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比赛中去。”
裴宁谕当然会安分,他那么大的把柄被神秘人拿捏着,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让裴序改变对自己的看法,最好是让他们二人从彼此看不惯的状态直接跳到兄弟情深的状态。
好到哪怕有一天他不是裴序亲弟弟这件事被捅出来后,裴序也舍不得对他做什么。
想着,裴宁谕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纯黑湿润的眸子随即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安,颇有点委屈的韵味:“哥,我最近不安分吗?”
裴宁谕的虚情假意被他那双脉脉的眸子演绎得淋漓尽致:“我自从真心知错了后,就一直听哥的话啊。”
“……”
刚才还满脸不悦、桀骜不驯的裴宁谕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不可一世的神态竟在顷刻间彻底改变,展现出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乖巧。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引起了裴序的高度警惕,他立刻扭过头去,以目光审视着裴宁谕。
裴序的目光中充满了压迫感,从裴宁谕的头顶一直扫视到他的脚底。他仔细地观察着对方,在确保裴宁谕没有在玩弄什么花招或阴谋后,在确认过裴宁谕举动是真诚后,他才收起那冷冽而严肃的目光,简洁地吐出两个字:“知道了。”
仔细听去,裴序的声音中还有来自兄长的温情:“今晚好好休息。皇太子殿下对你无论是信任还是冷淡,你只要照单接受就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裴宁谕心虚点头:“嗯,我知道。”
……说完,裴序转身翻阅桌上的资料,一副送客姿态。
裴宁谕却不想现在就离开。他今天来这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他没有听从兄长好好休息的建议,而是更进一步,他上前抱住了裴序,双手环上裴序的腰,在覆上裴序身体那一瞬间,这一动作下裴宁谕明显感觉到了兄长的僵硬与不自在。
可裴宁谕却一点儿不在乎裴序的感受,他一向自负。他甚至觉得,只要他肯放低姿态,裴序没理由不改变对他的刻板印象。不只是裴序,任何人都一样。
他之前早就见识过了这一点。
那时,他还觉得奇怪。
无论他之前做了什么恶劣的事,只要他肯认错,裴序或是什么其他人,这些人便都跟得到什么恩赐一般,轻而易举地原谅他,甚至,主动为他的行为找着借口。
可他哪有那些人所说的苦衷啊,他只是纯坏而已。
裴宁谕当时不理解,可现在,他觉得这点可太棒了。
裴宁谕虽是主动抱得裴序,但他比裴序略矮几分,看起来像是被裴序拥在怀里,他自顾自道:“哥,还记得我小时候吗?”
裴宁谕从来都是一个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的人,纵使上一秒他还真心实意地厌恶裴序,下一秒就能为了利益而口吐虚伪的谎话。
“小时候你经常这么抱我。哥,我是不是真的不听话,总惹哥生气……”
裴宁谕急切地提及小时候温情的画面,试图唤起兄长对他的爱怜,抱得更紧,却被兄长一只手抵在了肩上,裴序略微用力,两人拉开距离。
裴序居然推开了他?!
裴宁谕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裴序,一双上挑的黑眸顿时睁大了,他狠狠拧着眉,甚至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裴序不是很期待他能改掉坏脾气,听话一点吗?
他改了,裴序不应该高兴吗?
裴序居然会推开他。
那是不是说明,有朝一日他被爆出真实身份时,裴序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裴宁谕看着兄长不近人情的冷峻的一张脸,难以抑制心中波澜壮阔的情绪,黑眸冷冽,气息凌乱。
他真心觉得讨好人真是一件难事。
他不觉得是他自己手段拙劣,反而怪别人对他冷漠。
这大抵是被偏爱过头的人才会有的通病,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常年锻炼出来的警觉让裴序察觉到了点异常,裴序用那锋利的目光审视裴宁谕全身,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才安抚似的摸了一下裴宁谕的头,他心里对于裴宁谕的亲近也是有几分感动。
只是,裴宁谕的靠近,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那个错得离谱的梦,以至于裴宁谕一抱住他,柔软的触觉就让他想起怀里那副滚烫的身体。
呼吸起伏时,像蜷缩睡着的猫。
裴序感到自己身上的军装严严束缚着他,渗入他骨子里的伦理道德,让他不止一次唾弃过自己在梦中的放肆下流。所以如今,当裴宁谕再次投向他以目光时,裴序居然心生退意,微微错开对视的眼神。
他不敢去看。
——他怕透过裴宁谕那张脸,再窥见一点梦里的春光。
如此软弱。
如此愧疚。
如此畏惧。
都不像他了,不像是一个帝国上将该有的样子。
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帝国军部第二号人物,这种软弱状态都不该在他身上出现一丁点。
然而,在裴宁谕屡次冒犯下,他却回回溃不成军。
裴序深深地看着裴宁谕,眼眸中意味不明:“宁谕长大了,以后分化为一个顶天立地的alpha时,也会这么粘着人要抱吗?”
裴宁谕在灯光下拢了层梦幻的虚影,他低垂着眸子,说的煞有其事,肆意地将他的甜言蜜语砸在裴序身上:“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哥的弟弟啊。”
“会永远听哥哥的话啊。”
“哥哥不是说过吗?我要永远服从于家主,要永远向哥哥低头。”
“这些我都记得。”
这太反常了。
现在这乖巧模样,倒是和他梦中那样子有些重合了,弄得裴序心痒得很。
但是。
梦中的裴宁谕是因为没有权势,所以才沦落成一副受人欺负的惨状,那是在旁人调教手段下被硬生生磨出来的乖巧。
他弟弟真正的模样,是仰仗着自己的二代身份,自知得罪之人无数,但依旧有恃无恐啊。
因为,裴宁谕深信,恨他的人没一个不怕他。
现实中裴宁谕也会如此乖巧吗?
不可能。
裴序轻而易举地得出答案。
多半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不想受罚,所以才在他面前卖乖的吧。
裴序神色有几分变化:“……”
裴序似乎是被触动了,又像是没被触动,灰色的眼眸扫过,一时无言,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出去吧。”
第30章 第 30 章 怎么这么难? ……
怎么这么难?
讨好一个人真是太难了。
裴宁谕完全没有头绪。他发现, 纵使他与裴序做兄弟几近二十年,他对裴序的喜好一无所知,更多时候, 是裴序单方面地照顾他。
裴序是这样, 顾时泽也是这样。
可是, 一个二个,口口声声说着对他好, 现在分明是他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却又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
尤其是顾时泽,裴宁谕见惯了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伏地做小的模样, 第一次发觉这人居然有这样狼子野心的一面。
裴宁谕低头查看着顾时泽发来的消息:“你更衣室外面的监控视频我查看过了, 没拍到那人。知道你更衣室位置的人太多,从这方面查恐怕没什么线索。”
“他要的信用点我这准备好了, 就别走你的账户了,容易被发现。”
“宁谕, 我想见你,我现在就想见你。”
视线落到最后,裴宁谕险些将外置智脑捏碎,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过顾时泽对他竟然是这种轻佻态度。
如果他早点发现, 哪怕只是一点苗头,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顾时泽排挤出他的生活圈, 免得他看着恶心。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你更衣室里面曾经被人偷偷装过监控吗?”
裴宁谕看到这条消息霎时间顿住, 迟钝了两秒后才感受到血液的流动:“拍到那天了吗?”
所以现在不只是顾时泽知道这件事, 还有第四个人知道?!
疯了。
光是一个顾时泽,他就受不了,裴宁谕都不敢想如果还有第四人那会是怎样的灾难。
“没有拍到那天, 因为偷装监控是之前发生的事了,我早就拆掉了。”
“只是提醒一下你,基地并不安全。”
裴宁谕唇角抿平,脸上写满了浓浓不悦,什么啊,狗东西,干嘛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想故意看他慌张吗?
而且……顾时泽现在是在教他做事吗?
顾时泽又发出了一条消息:“还有一件事,我好像追查到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了,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结果。”
好吧。
裴宁谕不得不承认,顾时泽用着还算顺心。
不管这些。
裴宁谕仰着下巴躺在床上,眼神里依旧睥睨,柔软的床面将他陷了下去,他略一撑腰,坐了起来。他跪在洁白的床单上在床单上狠狠摩擦自己的膝盖,然后拿着智脑拍了一张自己膝盖磨红的照片,随即发给了顾时泽。
连同发过去的是两句话:“裴序又发疯了,他让我跪了两个小时。”
“如果他发现了的话,你猜我会有什么下场?”
“顾时泽,去查查可能接触到F3186的人,我记得这项工程似乎是你家老爷子主持推进的。这事你应该清楚。”
发完后,裴宁谕随手将外置智脑丢在旁边,在床上找了个舒服姿态继续躺着。
他以前挺喜欢用这种招数的,只需要抛出一个半真半假的饵,那群人便疯了似的咬钩,一边倒地心疼他。
他都不用想顾时泽那边会是什么反应。大概会是一副蠢透了的样子。
这招自从裴宁谕长大后便很久不用了,因为在成年后,他便不再需要用怜悯来成事,说这种话只会象征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下位者,靠着卑劣欺骗手段,诱哄蠢货来成事的无能者。
想到这里,裴宁谕浅浅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现在他处于弱势,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等顾时泽帮他找到那人是谁后,他就好好腾出手来对付顾时泽。
裴宁谕黑眸森森,心里一百遍盘算着要如何整治顾时泽这个恶心的僭越者。
居然伪装得那么好,成功在他身边觊觎了好多年。
突然,吱呀一声。
门开了,裴序走进了他的房间。
裴宁谕看着裴序走进来坐在他床边,起身道:“哥?”
裴宁谕好不容易对他亲近,裴序似乎是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太过冷淡,况且这还是裴宁谕头一次愿意先低头服软,他不想伤了裴宁谕的心。
所以思索几遍,裴序还是选择推开了裴宁谕的房间门,他走到了裴宁谕的床边抚摸了下裴宁谕的头,将裴宁谕起身的动作按了下去。
“怎么还没睡?”
裴宁谕:“嗯,刚才有事。”
裴序:“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
“哥也记得你小时候。”
似乎是因为气氛有些过于亲昵,裴序的目光不自然地错开了裴宁谕的眼神,却意外地看到了还没有熄灭的智脑。
只是他还没看清,就被裴宁谕反应特别大地掩住了。裴宁谕冷着脸,从桌子上夺过外置智脑,立刻挡住了他的视线。
刚才,外置智脑上还停留在与某个人聊天的界面,裴宁谕似乎是向某个人发了一张他的照片。
是谁,居然有本事让他弟弟拍照。
裴序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他唇角抿平,不自觉地皱了下眉,甚至忘掉了自己到裴宁谕房间本来是为了哄裴宁谕的。
他本来是要告诉弟弟,兄长也会待他像以前一样。
这永远不会变。
可看到智脑上信息的裴序,不由自主地问出了想说的话:“宁谕有喜欢的omega了吗?”
“omega?”
裴宁谕本来惊喜于兄长的亲近,见兄长提到omega,他本来有几分莫名其妙,他眼珠一转,立刻意识到了兄长这是在找他谈心。
裴序今年到了择婚的年纪,想来是早已有了生理需求。
所以,裴序和他提omega是想……
裴宁谕呼吸一窒,立即想到如果哥哥结婚的对象站在自己这边的话,将会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利好。
“哥,你对omega怎么看?”
裴宁谕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omega?”
裴序不喜欢裴宁谕谈论omega这件事,嘴里吐出一个字他都不高兴,在他的眼里,裴宁谕始终是个孩子。
但是裴序心里清楚,虽然说平日里如果裴宁谕有一点飞吹草动,他都要过问,但裴宁谕真要决心做一件事,他拦不住自己弟弟。
他在裴宁谕面前从来只有妥协。
软弱得都不像他。
裴序看着裴宁谕的表情,看着裴宁谕提到omega时的满脸期待,裴序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眉头不合时宜地皱了起来。
这种心情甚至比起那时得知裴宁谕做出种种恶劣的事时还要强烈,还要难受。
他宁愿裴宁谕忤逆他一辈子,也不愿见到裴宁谕一提到omega时满脸的期许。
裴序唇角不经意间向下,看了裴宁谕一眼:“我觉得alpha结婚后难免要分心在家庭中,对以后的发展自然多有掣肘,宁谕,你觉得呢?”
裴宁谕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到了自己身上,此时他一心想要讨好裴序,自然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裴序松了一口气,头顶上的灯光为他营造了一个虚幻的光影,让冷硬锋锐的脸也变得柔和了些:“而且omega必须要温柔贤惠,会照顾人……”
“宁谕,哥哥想帮你慢慢物色最好的。”
裴宁谕难得愿意多听他讲话,裴序也就多说了些,两个人聊了聊平时的事,话题又回到了omega身上,裴宁谕问裴序:“那哥哥呢?”
“哥也已经到了娶omega的年纪了,为什么没有订婚呢?”
裴宁谕若有所思:“难道哥哥早有喜欢的omega了?”
“而且哥哥好像也没有beta……”
总不能和顾时泽一样是个养胃吧。
听到裴宁谕提到beta,裴序又想起了当初裴宁谕说要将傅褚带回家做自己beta的话,冷脸道:“你之前那两个beta早被我送走了,不可能再回来……而且你也不会有新的beta,宁谕你还是不要想着我能同意你再娶beta了。”
裴宁谕莫名其妙,催促道:“我无所谓啊,哥哥呢。”
裴序:“宁谕你还小,还是不要谈论这种……”
裴宁谕打断,武断的神色在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不要总将话题扯到我身上,我在问哥!”
“哥,你想不想要omega?或是beta?”
裴宁谕实在是学不会做小伏低,他骨子里就是个强势的人。果然,这才没几句话,就现了原形。
裴序对着裴宁谕颇有些强硬的眼神,果然被岔开了注意力,他滚了滚喉结:“……”
裴序错开裴宁谕的眼睛,模糊地敷衍过了这个问题,态度不容置喙:“宁谕,该睡觉了。”
说着,裴序为裴宁谕掖好被子,冷峻的军官脸上鲜少出现柔和目光拂过裴宁谕的脸:“好好休息。”
裴宁谕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内心疯狂不满,但他也毫无办法,只能依依不舍地和哥哥告了别。
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策划着为兄长物色一个omega了,beta也可以。兄长的床上必须有一个他的人。
枕边风嘛……
对alpha来说最有效了。
*
水晶吊灯在午后阳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裴宁谕屈指叩响鎏金茶案,怀表齿轮恰好转过整点。
omega姗姗来迟。
茶汤表面凝着冷掉的琥珀色油脂,像极了裴宁谕此时故作绅士的笑。
他心里早就不耐烦了,碍着omega在面前,还得装出一副无伤大雅的样子。
quot午安,裴先生。quot少年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喘音,quot路上quot
裴宁谕微笑,并不苛责omega,体谅道:“没关系,我也没等多久。”
omega呼吸尚未平复,睫毛膏在眼尾晕开小片鸦青,倒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凤尾蝶,终于绽放出一个笑来。
omega兴致勃勃:“我刚好路过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
可下一秒,裴宁谕已经转向管家:quot我记得三点半约了军械司的人?quot
omega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指节攥得发白,蓝宝石蜻蜓胸针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振翅欲飞。
咔嚓一下门关上了。
直到走廊尽头的雕花门重重合拢,少年压抑的质问才刺破寂静:quot不是说好提前两小时出发?你知不知道刚才quot
omega不顾形象地怒斥自己的仆人。
回廊传来压抑的抽气声:quot故意绕道中央公园就为买破蛋糕现在裴二连完整问题都不屑问quot
裴宁谕将omega的抱怨远远抛在身后,充耳不闻地往前走,刚才光幕上收到的关于这个omega的基因检测报告,显示着99.8%的匹配度。
这omega匹配度已经不算低了。
可裴宁谕说不上哪来的不满:“现在的omega都这么矫情了吗?”
“不是刻意讨好,就是连守时都做不到……”
他都看不上,裴序能看上吗?
“将刚才这人从名单里勾掉。”
“我记得卫陨有个小儿子……”
裴宁谕正准备合上光幕,会客厅的铜门再次被推开。他皱眉抬头,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顾慕青?”
omega微微欠身,月白色长裙漾开优雅的弧度,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身姿修长,甚至比裴宁谕还要高出几分。
现在的omega都长这么高了?
裴宁谕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却在Omega那清润柔和的声音中消失殆尽。
“我是来找哥哥的。”
顾慕青在指引下坐在沙发上,接起仆人递来的骨瓷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quot哥哥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连终端通讯都很少回复。quot她顿了顿,quot我总有点担心…quot
自动照明系统亮起柔和的光。裴宁谕发现顾慕青的妆容在灯光下更加精致,连唇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她说话时总是微微侧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抑制环随着动作闪烁。
裴宁谕试探性地开口:“青青……”
“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裴宁谕勾唇,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却又隐隐透出几分亲近。
顾慕青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小时候,宁谕哥不总这样叫吗?当然没关系啊。”
裴宁谕:“……你哥哥去开勒星了,不会很久的,大约明天就能回来。”
顾时泽去查有关他身世的内情了,现在应该都已经到第三星系了。
顾慕青:“这样啊……下个月就是我成人礼了。”
omega露了个天真的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给我带开勒星的礼物?”
刻意放软的尾音带着蜜糖般的黏腻。
成人礼?
裴宁谕心中泛起一丝冷笑。他垂眸啜饮着红茶,任由甘涩在舌尖蔓延——顾家这位小公主从未踏足过裴家老宅超过三次。
之前怎么没见她这么关心过顾时泽。
omega只身一人来alpha家里能抱着什么心思?
裴宁谕并非迟钝之人,他早已嗅出了空气中暗涌的试探。他轻啜一口红茶,任由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
果然,omega终究按捺不住,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天真:“那我能在裴家住一晚吗?”
“我想哥哥明天一回来就能看到我。”
骨瓷杯底轻叩黑檀木茶几,氤氲茶雾模糊了他眼底的审视。裴宁谕喉结滚动一下,纯黑的眸色给人种捉摸不透的错觉:“当然可以。”
如果顾慕青想来试试争一争他嫂子的位子,他也愿意推她一把。
裴序见过的omega何其多,那些故作矜持的、矫揉造作的,应该早已让他兴致缺缺。而顾慕青这样的,胆大又娇羞,反倒少见。或许,她真能勾起裴序的兴趣。
“客房在二楼转角。”裴宁谕将银匙斜搭在描金茶碟上,金属与骨瓷相撞,发出冰棱般的脆响。
他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脑海中浮现出裴序推开玄关的瞬间——神色冷峻,却被一抹沾着晨露的白桃香气撞个满怀。
说不定顾慕青真能带给他想要的东西。
这样一想,裴宁谕几乎要把顾慕青当成准嫂子来看了:“青青,好好休息。”
“我哥房间在右边拐角第一间,碰到了可以打个招呼。”
接下来,只需要等事情自然发酵就可以了。【你现在阅读的是西西小说网xixi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