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手指撑在舱体内……
手指撑在舱体内壁时发出沉闷回响, 惊得裴宁谕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
quot许司度我已经道过歉了!你quot破碎的尾音被撕咬进唇齿间。暴烈的气息直钻肺腑。他试图偏头躲闪,后脑勺却被骨节分明的手掌死死扣住。
“贱民!”裴宁谕尖锐地骂道。许司度的冒犯像是撕下他的脸皮往地下踩, 虹膜泛着玻璃似的水光, 他仇视地盯着许司度:“这种下作手段你们一个玩的比一个好。”
裴宁谕冷笑:“傅褚什么下场你没看到吗?你拿什么比傅褚, 我敢保证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他好……啊!”
骤然收紧的指节截断空气,许司度直接掐上了裴宁谕的脖子:“闭嘴。”
光是看着裴宁谕这副厌恶他仇视他的模样, 许司度就已经尝到了自己舌尖渗出的血腥味,混着对方言语里的辛辣,在密闭舱室里发酵成某种带着腥甜的恨意。
那些不明不白的恨意终于再次找到了出口, 每次看着裴宁谕痛苦, 他便好似得到了什么心灵慰籍一般。
“一点破烂也想打发我?裴宁谕,你当我是什么, 一根骨头就能满足的狗吗?”
那他想要什么他倒是说啊!
裴宁谕不明白,在这掐着他的脖子, 就能解决他之间一切仇恨了吗?
裴宁谕的指甲在许司度背上刮出尖锐的伤痕,就在许司度再次俯身的那一刻,裴宁谕感觉一股寒流顺着肱动脉直冲心脏。?
“你怎么了?”
许司度警觉裴宁谕状态不对,在裴宁谕身体软绵绵顺着墙壁向下滑的时候, 第一时间截住了裴宁谕的身体。
“裴宁谕?”一开口, 许司度震惊于自己声音的慌乱。
“别吓我。”
无数气味在鼻腔炸开, 裴宁谕闻到了属于omega的水蜜桃味,许司度身上的雪松味道, 还有来自更早之前, 曾经进入过这个船舱内部的alpha工程师信息素味道,不同味道烧得他眼前浮现大片灼烧状黑斑。
耳蜗深处传来许司度咬着牙的声音:“让医疗组进来。”
过了会儿,他又听见许司度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不用进来了, 把信息素检测仪和alpha抑制剂拿进来就行。”
alpha抑制剂?
难道他要分化了吗?
骨骼重塑的剧痛在意识到自己即将分化时达到顶峰。裴宁谕满身冷汗蜷缩在许司度怀里,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许司度先是在裴宁谕手腕上绑上了信息素监测仪,然后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以免自己的信息素干扰到裴宁谕分化。
检测仪上的数字一点点从30往上升,直到检测仪发出了尖锐警报。
他终于要分化了。
裴宁谕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连身体上的剧痛仿佛也可以忍受了一般,只因他终于可以分化成裴序那样的alpha。
许司度没经历过正常分化过程,他对于分化的理解,仅仅就是熬过去睡一觉,醒来后自然会分化完成,所以他笨拙地指挥着裴宁谕:“闭上眼,很快就好了……”
裴宁谕呼吸都在颤抖,更多是兴奋,他新奇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为自己即将成为一个alpha而开心。
裴宁谕呼吸频率都急促了些,主动握着信息素检测仪,去查看仪器的变化幅度。
40。
45。
50。
……65了。
裴宁谕喉结滚动着,捏着信息素检测仪的手指泛起青白色……
动啊。
怎么不动了?
在信息素水平达到一个高峰后,检测仪便不再变化。
裴宁谕将检测仪在地上磕了两下,看检测仪是不是坏了。一边发现自己鼻腔中信息素气味层层褪去,最终只剩下船舱里漂浮着的空旷气息。
当最后一丝信息素消散在鼻腔时,裴宁谕惊慌地发觉自己分化期好像已经结束了。
与此同时检测仪上的数字骤减,一直从65减到了0。!!!
怎么会这样。
裴宁谕低着头,黑发湿着粘在他身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脑子里很乱,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的分化期居然结束了?
他还是什么都闻不到。
许司度离他这么近,他还是什么都闻不到!
裴宁谕眼底红了,他凑近了努力去闻许司度身上的味道,在许司度的颈窝处下了狠劲嗅着,许司度估计是觉得痒,不自然地动了一下,就被裴宁谕当作是反抗,指甲直接陷进了许司度锁骨处的肉里,将人按住。
直到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他被许司度推开。
许司度用手摸他的额头,是一种不能表现得很凶恶后别别扭扭的感觉,配上他冷淡正经的样子,显得很奇怪:“还是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叫什么医生!
“不行!”
裴宁谕黑眸狠狠瞪着许司度,努力抑制自己好让自己接受他居然分化成了一个beta的事实。他不想在许司度这种人身上表现出来一点点脆弱,他生怕下一秒,许司度会踩着他的脊梁,打碎他的尊严。
他居然在怕。
看许司度一脸无措的样子,裴宁谕很快明白,许司度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分化完成了,许司度没有闻到他信息素,也许忽悠忽悠,可以让许司度以为他刚才不是分化,而是真的突发了什么疾病。
许司度:“医生进来一下。”
quot别动通讯器!quot裴宁谕劈手按住许司度通讯器的紧急呼叫键,冷汗正顺着脊椎滑进尾椎骨处。
裴宁谕截住许司度的手:“我没事。”
“我刚刚就是头晕了一下。”裴宁谕嘴巴一张又吐出一溜谎言来,分化成beta的炸裂事实将裴宁谕激出了一身冷汗,他无比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分化成beta,他就完了。
几息之间,他很快找到了以前的状态。
即使他心里慌得心跳声呼之欲出,但他还是装得和以前没有区别,倨傲又冷淡。
“许司度,你打算带我去哪?”
许司度沉默了一下。
裴宁谕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他拧上了许司度的衣领:“你居然都没做计划吗?你绑了裴家二少爷,居然没做出逃脱的方案?!裴序不会放过你……太子也不会,被抓住你就完了!”
裴宁谕痛骂着许司度,事实上心里苦的却是他自己。
——他现在不能回去。
他失踪后,被带回的第一时间就会是做身体检查,一旦beta的身份被发现,他就完了。
他不是裴家真少爷的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但他分化成了beta,他真的会万劫不复。
然而事与愿违,下一秒,警报声就刺穿了耳膜。
舱内剧烈晃动了一下,桌面上的陶瓷杯在重力失衡中摔得粉碎,暗红色警示灯显示着外面有战舰对他们展开了包围。
裴宁谕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剧烈震颤的指挥台,直接拍下了紧急制动按钮,所有灯光骤然熄灭。
在绝对黑暗降临前的瞬间,裴宁谕拽着许司度的衣领:“暗门在哪?一般舱内都会藏着直通备用引擎舱的维修管道……别给我说你不知道。”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许司度与他对视良久,久到裴宁谕以为许司度没听清,就当他打算再重复一遍的时候,许司度开口了。
许司度眼眸里还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你不用担心我,我被抓了就被抓了吧,我有办法,你身体没事吧?”
谁在担心他了?
许司度爱被抓就被抓吧,他怎么办啊。
裴宁谕咬着牙,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他终于知道恨铁不成钢是什么滋味。
第52章 第 52 章 许司度是个傻的,可……
许司度是个傻的, 可他哥哥不是,太子更不是。
要瞒过他们难上加难。
许司度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看样子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裴宁谕霍然起身, 手电筒从倾倒的桌上滚落, 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颤音。
裴宁谕没理会, 他只顾着在黑暗中大步向前,摸黑疾行。
借着对商用舰的熟悉, 途中经过三处交叉管道,裴宁谕绕过几个弯道,拐了一小弯。
他伸手抹过舱壁, 指尖沾上冰凉的冷凝水珠——这是接近备用引擎舱特有的低温现象。
裴宁谕意识到他已经找到了直通备用引擎舱的维修管道。
他正要踏出去, 结果眼前,一队身着迷彩服的军人身影闪进右侧舱壁的暗门——那后面正是裴宁谕要找的逃生舰。
裴宁谕踏出去一小步的腿又收回来了, 他靠着船舱内壁,思索了两秒, 立刻决定转身往回走。
结果,就在下一个廊道拐角,与匆匆赶来的太子迎面相撞,对方军装上的银鹰肩章亮得刺眼。
“宁谕, 你跑什么?”
饶有兴致的嗓音灌入耳中。
裴宁谕僵在原地, 很快便平息了自己此刻的心情:“殿下。”
*
应急照明灯的冷光在走廊投下锯齿状阴影, 裴序的军靴踏过地面裂缝时,感应式防护罩在头顶泛起水波纹的蓝光。临时行政中心选址在第三工业区地下, 通风管道里还残留着能量矿石的刺鼻气味。
皇宫由于受袭, 只能由临时行政中心代替,军部和安全部都忙得像热锅上蚂蚁一般,每个人都惴惴不安, 等着悬于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
太子已经革了两拨人的职,趁着这次机会,他以雷霆手段快速清除了三大核心部门的异党,栽赃陷害的手段玩得很好。
裴序知道,这个罪会不会按在他弟弟头上,其实也就是太子一句话的事情。太子是不可能放过幕后真凶的,但这种好时机,太子同样也不会舍得放过裴宁谕。
唯一的突破口在于,宁谕跟了他那么久,多少该有点感情,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太子也不该将这事怪在宁谕身上。
五个宪兵胸前的银鹰徽章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光,那是太子近卫才有的标识。
年轻的军官身上沾染着外面的尘土味:“他在哪?”
他是谁不言而喻。
宪兵目不斜视,没有一点人情味:“嫌犯刚刚被殿下提走。”
*
裴宁谕被反扣在磁力拘束环里的手腕已经渗血。他一回来就被带去做了全身检查,嫌疑犯的检查报告上会不会呈现分化性别,裴宁谕自己也摸不准。
不过,裴宁谕从刚开始的惴惴不安,担心自己的第二性被发现,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了,焦虑担忧的心情渐渐淡去。
他头颅后仰,在束缚椅上找了个放松的姿势。
曾经他羞辱beta时,觉得就应该如此,beta不就是这种被人拿捏在手心上的玩意儿吗?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成了beta的缘故。
他完完全全否认了自己曾经的想法。beta怎么会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会像动物一样发情的alpha,怎么看都应该是被歧视的那个才对。
他分化成了曾经自己那么瞧不上的性别,换做别人该如鲠在喉,要么痛恨曾经自己跋扈,要么责怪命运不公。
裴宁谕两种感觉都没有。
他从不自我厌弃。
他觉得自己未分化时欺辱beta理所应当,大环境如此。现在他分化成beta,他又觉得alpha这种人人追捧的第二性也不过如此。
连傅褚、顾时泽这样的人都能分化成alpha,alpha能是什么金贵东西。
太子走进来时,屏退了身边其他人,仅仅留了裴宁谕在面前。
“那些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绑这么紧。”太子喟叹一句,揉了一下裴宁谕的手腕,拘束环的幽蓝纹路随着他揉捏的力度明明灭灭,太子将拘束环打开,“自己揉揉。”
裴宁谕没动也没说话。
“宁谕,怎么不看我?”温热的吐息拂开裴宁谕垂落的额发,“生气了?”
“怪我绑你回来,让你丢面子了是吗?”十九岁不就这点心思吗?太子一猜就是。
裴宁谕在袖中掐紧掌心,目光沿着太子身穿的西装攀援而上。四目相对的刹那,悬浮的监视器红光骤然转绿,太子开启了隐私屏障。
眼见太子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裴宁谕猜测,太子现在多半不知道他分化的事情。
……总算有件顺心的事。
“没事,除了我的近卫,还有裴序几个身边人,没人知道这事。”
见裴宁谕还是不理他,太子蹲下来,忽然扣住他后颈,鼻尖几乎触到他的鼻尖。
“是分化后没休息好吗?”
裴宁谕眼眸一瞬间睁大,喉结猛地滚动。
太子轻笑:“怎么这副表情,我不仅知道你已经分化了,我还知道你其他秘密呢。”
裴宁谕心中不妙,他眼皮跳了跳:“比如?”
“比如你不是裴序亲弟弟的事。”
“……”
裴宁谕哑然。冷汗顺着脊骨滑进后腰的拘束带,裴宁谕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quot你什么时候知道的?quot
太子:“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太子倚着桌子,指尖漫不经心划过裴宁谕的脸:“别害怕,嗯?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所以你别怪我绑你过来,来我这比待在裴序身边好,你也不想让裴序知道你分化成个beta的事吧,他那么古板。”
裴宁谕抬起被冷汗浸湿的睫毛,重复了一遍:“你早就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太子:“这不重要。你只用知道,我会站在你这边不就行了吗?”
裴宁谕从面无表情,一点点变得冰冷:“很重要啊,殿下,如果是在我十几岁时就知道我未来会分化成个beta,那就太让人倒胃口了不是吗?”
每个字都像从冰层里凿出来的。
倒胃口?
他还真敢说。
太子冷睨了裴宁谕一会儿,半晌没说话,良久,他轻笑一声:“宁谕,别惹我生气。”
“外面那些人都等着要你命呢,你知道裴柏声吗?他昨天被人暗杀。”
裴宁谕抬头:“死了?”
太子嗤笑一声:“在我面前还要装成这副很惊讶的样子吗?这不是你干的吗?”
“没死。”
听到这个结果,裴宁谕狠狠拧着眉,指甲陷进了肉里,他闭了闭眼。
“……”
太子:“和你说这事就是要告诉你,你做的事一旦暴露出来,你知道你要面临多少人的报复吗?”
“裴序难道会善罢甘休吗,傅褚、许司度你算是得罪完了,裴柏声也不是什么好货。”
难道他就是什么好货吗?
裴宁谕只要一想到太子早就知道他会分化成beta以及他不是裴序亲弟弟的事就觉得恶心,他受那些人威胁时,太子端着红茶看戏般欣赏他徒劳挣扎。
现在是终于忍不住了,想自己亲自威胁了吗?
alpha对beta抱有的亵玩心思,裴宁谕自己最清楚,如果太子早在他小时候就知道他会分化成beta……呵呵,变态。
真会恶心人。
裴宁谕冷笑着嘲讽:“我把这些人得罪透了也有您的手笔吧,殿下好像很想看到我被所有人厌弃的那一天。”
裴宁谕的语气很尖锐,这话不知道戳中了太子哪里,太子脸色冷了几分:“宁谕说这种生分的话,是想要我们就事论事,谈谈你不慎泄密,导致君主受袭这事?”
“裴序为你求情,在我面前说了很多好话,要是让他知道你不是他亲弟弟……”
裴宁谕粗暴打断道:“那你干脆就告诉他啊,随便。”
真是年轻气盛的小beta啊。
在滔天权势中养得如此刁蛮。
呵。
“看来我真该让所有人看看,帝国基地最优秀的营员,军部高官最疼爱的弟弟是个假货”
被威胁了那么多次。
裴宁谕极其厌恶这种感觉,他不想再委屈自己,面对别人的威胁一次次讨好,这不是他的性格。
装乖、讨好……每一件事都不是他愿意的,他早就不想装了。
“beta应该到beta该去的地方对吧?宁谕你也该磨磨你自己的性子。”
太子弹了弹衣襟上不存在的灰渍,瞳孔缩成两道竖线,阴森着一张脸:“我现在让人送你进白塔。”
什么?
白塔?绕是裴宁谕做好了分化成beta的准备了,他也没想过他会进白塔这种地方……
裴宁谕:“疯子,我说破你的目的,你恼羞成怒了?”
太子黑眸游移到裴宁谕脸上,手指抚过他被冷汗浸湿的鬓角:“宁谕,我说过吧,别惹我生气。”
太子暗哑嗓音抵入耳膜:“等你长长记性我们再谈话吧。”
*
白塔。
裴宁谕的睫毛在颤抖。刚才有人将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蒙眼布浸透了冷水,隔着绸缎能感受到穹顶水晶灯刺目的白光。后颈残留着□□的灼痛,耳畔回响着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quot哐当——quot
水桶砸在地面的震动让他脊椎发麻。
他听见皮革手套摩擦的声音,有人在撕扯他手腕上的束缚带。
蒙眼布被揭开的刹那,裴宁谕的视网膜映出一整面鎏金琉璃墙。孔雀尾翎状的花窗将阳光折射成翡翠色的光斑,投在十八世纪风格的雕花铜床上——如果忽略床周环绕的六台全息监护仪,这简直像皇宫的某个寝殿。
又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水流顺着锁骨滑进衬衫,在腰腹处汇聚成一小摊。
裴宁谕脾气差得要命,连太子都没这么对过他,结果在这里先是被人电晕了不说,连续两盆冷水浇下,早将他的耐心给耗尽了:“我要杀了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不管你是谁,在这里你就是001号!”
“你听好,在这里你不再有自己的名字,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仅仅只是个beta。我叫你001号的时候,你要跪好,并且立刻回答,请吩咐主人。”
“001号!001号马上回答!”
荒唐。
裴宁谕早就听闻过白塔里面手段厉害,没想到玩得居然是这种洗脑方式。裴宁谕想努力撑起身体,结果发现自己连坐起来都困难。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凌厉的鞭子声抽打在裴宁谕脚边,靴尖踢中他的小腿骨,穿黑色防护服的男人拽着他的头发抬起他一整张脸:“白塔里的空气迷幻剂成分29%,想爬起来都困难,你就别想着跑出去了。”
“001号你是殿下送来的重点人物,我更会特别关照。”
第53章 第 53 章 怪不得从来没有be……
怪不得从来没有beta成功逃出过白塔。
裴宁谕只是发了一会儿愣, 鞭子下一秒挥到他身上,钢鞭撕开他身上凝固的血痂,刺痛沿着脊椎一直向上, 连裴宁谕都没忍住抽气, 眼底猩红地瞪他。
“不是教过规矩吗?要说请吩咐, 主人。”鞭柄挑起他下颌,黑袍训诫官的面具折射着无机质冷光。裴宁谕喉结滚动着咽下血沫。
军靴碾上他膝盖的瞬间, 裴宁谕的手精准缠住训诫官脚踝。可惜,对方踉跄摔倒,并且将刑具架掀翻轰然倒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裴宁谕没有一点力气。
“漂亮的小把戏。”
“一般beta现在都已经去大厅等待了, 而你还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 看来我得用点特殊手段了。”
训诫官单手拎起他脖颈时,裴宁谕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脆响, 在氧气被掐断后的几秒,训诫官又将他扔在地上。裴宁谕狼狈地捂着脖子疯狂咳嗽。
“疼吗?”平直的声线钻入耳膜。
裴宁谕在剧烈的咳嗽中, 还不忘扯开染血的嘴角,挑衅道:“爽爆了。”
“你就这点手段?等着我出去杀你……”
裴宁谕表情出现一抹空白:“这是什么?”
眼前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一台机器,训诫官慢条斯理转动控制台旋钮,机械运转声骤然轰鸣, 金属座椅连接着数十根电极贴片。
见裴宁谕并不专注, 训诫官提着裴宁谕的头发按到了座椅上。
“电击椅, 这本来是至少经过一轮训练的beta才能用上的硬家伙,现在你提前见到了, 高不高兴?”
训诫官将裴宁谕的衣服往上捋, 用电极片缠上他裸露的腰腹。
“……”
裴宁谕脸色表情彻底暗了下来,笑意凝结成冰:“你敢对我用这种东西,裴家会放过你?”
下一秒, 电流声化作千万根淬毒银针,顺着脊椎直刺大脑。他真敢。裴宁谕咬肌绷出凌厉线条,汗珠沿着下颌线砸在通电的金属踏板上,滋啦腾起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训诫官毫无畏惧,他甚至仰着下巴。
“按理说,进入白塔的beta没有与外界联系的渠道,但我可以免费透露你一个信息,裴序已经知道你做的事了。”
“所有事。”
裴宁谕瞳孔骤然收缩,只见训诫官低头俯视着他:“所以你乖乖听话才最安全。”
“这滋味怎么样?”
裴宁谕深深垂眸:“……”
就当训诫官以为他屈服的时候,被烧灼的声带像砂纸打磨过钢板:“爽!”
黑袍下训诫官饶有兴致地勾唇:“再大点声?”
裴宁谕挑衅地勾起淌血的嘴角,瞳孔深处炸开燃烧着的金色火星:quot爽死了!有种弄死我啊!quot
审讯官沉默片刻,忽然切断电源。骤然降临的寂静中,他对着通讯器微笑:“今天用来以儆效尤的beta找到了,我马上带他到大厅。”
*
顾时泽的指节叩在金属桌面第三下时,傅褚终于掀开眼皮。
地下室的白炽灯管在两人头顶滋滋作响,两块悬浮电子屏环绕着堆满数据线的操作台。傅褚向前拖动椅子,锈蚀的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白塔的粒子屏障每十二小时轮换密钥,你搞到的神经接驳器——”
“已经足够烧穿白塔的防御系统了。”顾时泽将计算数据推过台面给傅褚看,全息投影在他冷白的面容上投下蓝光,quot前提是你的人能黑进白塔的中控室。quot
曾经争得头破血流的两人难得平和。
从前年少的时候,两人为了争一点点裴宁谕的关注,背地里做过不少坑害对方的事,他们心里门清,只不过现在为了维持装出来的和平,都不肯说罢了。
傅褚扫了一眼数据,漫不经心:“其实,宁谕分化成beta也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顾时泽明白傅褚话中的潜在意味,心里痒了一下。
确实不错。
分化成beta,不必被Alpha的压制性信息素干扰,他们也不必顾忌AO间该死的吸引力。此刻他们站在同条起跑线上,至少不会因为区区信息素,就输给不知道从哪来的omega。
顾时泽:“等把宁谕弄出来后,我们公平角逐。”
在这方面,顾时泽更有信心。裴宁谕绝对会选他,而不是傅褚这个死对头。
顾时泽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傅褚扯了扯嘴角,眼底幽深:“好,公平角逐。”
……谁会答应一场注定输掉的比赛。
傅褚勾了勾唇:“那我们按原计划进行。”
见到顾时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傅褚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去呗。
去了也是送死。
白塔的防守级别是S+,事情一旦败露,顾时泽就完蛋了。然后他就不用再面对顾时泽这个竞争对手。
傅褚很高兴看到这一幕。
干嘛非要喊打喊杀,这事完全有和平的解决方法。
*
裴序的指尖在量子屏上反复划出裴宁谕与他的亲缘报告,冰冷的数据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裴序异常的沉默,他一直以来小心护着的弟弟其实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这一真相吞噬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诘问。
他没想到裴宁谕宁肯骗他,宁肯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事,也不愿意和他说实话,但凡裴宁谕早一点告诉他这真相,事情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他之前看到的乖巧,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裴序知道,他现在应该出现在裴柏声面前,安慰他这么多年来,哥哥对他的种种忽视和冷落,就像他曾经对裴宁谕做过的那样。
然而,他却一直坐在书房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烟草燃烧时在太阳光下投射出淡金色的雾霭。
一天前,太子那边传来消息,假情假意地说他一定会让裴宁谕得到应有的惩罚,装的真好像一个秉公办事的君主一样。
如果他不知道这个惩罚是将裴宁谕送进白塔的话,裴序说不定还愿意信任一下,这位一直以来他侍奉的君主。
他还以为太子至少会心软一点,毕竟那可是自小就陪着他的人。
多讽刺,将近二十年君臣,原来多次召裴宁谕入宫的那些秉烛夜话,那些落在裴宁谕腕脉的指尖温度,都不过是裹着砒霜的糖。
裴序骤然抬眸,他将烟头掐进手心,喉结滚动咽下了心里难平的情绪。
裴宁谕怎么能进那种地方?
就算他没流着裴家正统血脉,就算他分化成了beta。
那么倨傲的一个人,裴序想象不出来,裴宁谕会从白塔出来后,完完全全褪去了傲骨,变得和那些beta一样,毫无生气,完全顺从的模样。
他情愿不要那样的乖巧。
裴序一个按铃将外面一直等着的助理叫了进来,助理进来时刚巧踏过全息投影的《白塔监察条例》修正案,全息影像在他脸上投下文字。
“那些傀儡账号都准备好了吗?”
助理:“今早已经全部投放,现在舆论已经被发酵起来了,您看。”
助理上前一步,指尖划过舆情监测屏,将星网上如今最热门的话题呈现在裴序面前。
“为什么一直不开放白塔,当权者享受着那么多的omega,连残羹剩饭都不给我们这些底下人留?”
“不开放白塔就是怕让我们这些渣滓看到官员趴在beta的肚皮上睡觉吧。”
“我敢打赌,白塔一直都是开放的,只不过不针对平民大众而已。”
裴序皱眉,将监测屏推开。一想到这些人意淫的对象中也包含他弟弟,他就觉得恶心。可现在他最需要这些人。
蝼蚁无用,但也能用身躯为他撕开一条缝。
他得让太子看到,白塔开放的大势不可阻挡。
哪怕没办法将裴宁谕带回来,见一见也好,他还有好多话没有问出口。
官网请愿数突破二十万。
裴序指尖划过全息屏:quot继续引导舆论quot
走廊警报骤响,裴序脸色微变:“什么声音?”
助理向门边走去,刚打开门就发现傅褚的指腹还悬停在解锁界面上。傅褚见门开了,顺势用鞋尖抵住门框。这个动作既截断退路,又巧妙维持着社交距离。
“我找哥有事。”
没等助理反应过来,傅褚已经走了进来。
“哥。”
傅褚在裴宁谕面前一副势如水火的样子,在裴序面前倒是老老实实。
这声称呼刺得裴序太阳穴一跳,谁是他哥?现在他的弟弟现在还少吗?
裴序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和傅褚本就是上下级关系:“从第二星系回来有向军部报备过吗?”
傅褚:“报了。”
裴序眉峰骤压:“那你该叫我什么?”
裴序这人真没意思,怪不得宁谕一直不喜欢他。
傅褚垂眸:“长官。”
裴序:“去走审批流程。”
傅褚扬了扬下巴:“报告,来找您是私事。”
“什么?”
傅褚上前,掏出一叠电子图纸放在桌上:“这是新缴获的虫族母舰坐标,柏声弟弟这么多年没回家,该去锻炼一下镀个金回来。”
裴序不动声色,什么话都没说,扫了一眼那图纸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傅褚脸上。
几个月前傅褚和宁谕剑拔弩张、势如水火,此刻却把新缴获的星图拍在他面前。
裴序当然听得懂,傅褚是想要用坐标图为交换,让他放裴宁谕一条生路。
只可惜他找错了人。
果然,傅褚开口道:“宁谕还小,能不能放过他?”
他才不会像顾时泽那么蠢,居然想着武装将白塔打开。在傅褚看来,这事完全有回转的余地。
裴序恨裴宁谕,但太子护着裴宁谕,所以裴宁谕此时才能免受重罚。只要解决裴序,剩下的一切都好说。
裴序总该顾念一下旧情吧。
裴序:“……”
傅褚居然以为是他做的。
也对,裴宁谕占了他弟弟位置那么多年,他应该恨裴宁谕的。
裴序喉咙里滚着苦味,将坐标图纸扔回傅褚怀里。
“他不需要这个,裴柏声首先是军人,他会凭着自己得到这些。”
裴序抬眸扫了一眼助理:“送他出去。”
“再有,如果你下次还敢擅闯我办公室,我肯定不会轻拿轻放。”
第54章 第 54 章 裴宁谕从来没有……
裴宁谕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短短几个月的经历, 完完全全超过了他从出生以来的认知。
他之前觉得自己需要低三下四地去求顾时泽为他隐瞒身世就已经足够难堪了,结果他现在挨着训诫官的打,还必须要学着听话, 说什么“请吩咐, 主人”。
现在想想顾时泽又算得了什么, 好糊弄得像个木头。
真可笑。
裴宁谕抵着铁栏,白炽灯管在头顶嗡鸣。
他刚刚被训诫官吊在大厅里以儆效尤, 现在手腕上还是一阵麻意,一圈红痕在冷白的皮肉上特别显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塔内特殊磁场的缘故,裴宁谕的思绪很乱, 一会儿在想, 太子要怎么处置他,一会儿又想自己到底是哪步做错了。好像自从身世暴露开始, 他的好运气一刹那全没了。
他也不会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作风乖张,导致自己众叛亲离。
裴宁谕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
裴柏声哪点比他更有资格做裴家二少了?
想到之前裴序那么瞧不起裴柏声, 结果现在发现两人是亲兄弟,裴序该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裴宁谕就忍不住想笑。
金属栏杆的寒意渗入脊椎,裴宁谕陷在思绪里, 以至于眼前走进来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直到太子隔着皮革手套去捏他的喉结, 裴宁谕腰线下意识一瞬间绷紧, 骤然抬眼。
捏喉结这种事情,其中亵玩意味自然不用说。
“宁谕, 干嘛这个眼神看我。”太子的手依旧放在裴宁谕喉结处, 居然还佯装委屈。
太子俯视着裴宁谕,温和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想我呢。”
“想你?”
太子勾唇:“是,毕竟相比于这里, 还是我更温柔一点对吧。”
太子对他依旧摆出一副爱护姿态,换作任何一个不明真相的人,大抵都想不到,他裴宁谕被扔进白塔,居然是因为揭穿太子下流心思,太子恼羞成怒罢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太子又何必装成这副样子,裴宁谕看了就觉得恶心。
裴宁谕被绑在铁栏上,只能任由太子一寸寸视线扫过,声线平直,毫无情绪:“错了,我还是觉得这里比较爽一点。”
“真的吗?宁谕不会喜欢这里,喜欢到都不想出去了吧。”太子明知故问,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铁栏上暗红的锈迹。
裴宁谕挑眉抬眸:“是啊。我现在学习beta的礼仪学得很像样,殿下可以问问负责我的训诫官,我今天下午的表现是不是很好。”
太子也不反驳:“表现这么好,那训诫官怎么没告诉你回话的规矩?”
裴宁谕唇角抿平,今天下午训诫官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卡着他的喉咙,逼他念那句“请吩咐,主人”,想起来就想吐。
太子扫了一眼裴宁谕的神色就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勾唇道:“看来是这位训诫官手段不够,我需要为你换一个新的训诫官了。”
太子喜欢裴宁谕桀骜不驯,有时候又觉得硬骨头太过不好下口。
硌牙。
四年前,全星际都见过裴宁谕穿着白色军礼服站在他身边接受军校荣誉勋章的模样——那个时候,除了他和裴序,没人能想到这个帝国最有可能进入军部最高层的军官,会分化为beta。
而裴序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
所以,只有他知道。
他一边保守着这个秘密,将裴宁谕带在身边,一度让裴宁谕成为别人眼中的“宠臣”;一边又在想,这个前途无量的“小alpha”将来跌落谷底的时候,他要怎么收回溺爱的代价。
以至于,后来只要一想到beta身份,就再难注意到裴宁谕所做出的成绩,而忽视他足够出众的外表。
如此漂亮,又是个beta,怎么可能躲得过被亵玩的命运。
正因为如此,他也就愈加娇惯了些。裴宁谕闹腾出来的哪件事情不是他给摆平的?裴宁谕这副乖张的性格,光靠裴家是兜不住的。
只是——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太子觉得他最初就应该让裴宁谕尝尝忤逆他的代价。
太子凝视着裴宁谕凌乱的领口。深蓝服早被冷汗浸透,却衬得那截脖颈愈发像冰雕玉砌。
太子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吗?外面有很多人想救你。”
裴宁谕:“救我?”
“对,你哥哥最有意思,裴序上书要求开放白塔,联名书现在都已经交到议会了。”
“你说,他这样做是为了救你的还是……”太子轻声吐出那几个字:“羞辱你。”
如愿看到裴宁谕微微动容的表情,太子满意地勾唇,忽然掐住他下巴,拇指碾过渗血的唇角:“开放白塔,宁谕你可要出去接客了,我很好奇,宁谕你想不想让他们见到你现在的样子?”
太子指尖勾开他后颈汗湿的碎发:“如果受不了,可以改变心意来找我谈,我等着你,宁谕。”
*
在推波助澜下,白塔相关的各种消息很快引爆星网。要求“开放白塔”的声音甚嚣尘上,不知道哪股势力为了煽动民意,竟然直接黑掉了白塔系统,将非法获取的beta照片公布在了网上。
其中一张最特殊。
别人都是方方正正的白底正脸照,穿的衣服是统一样式的深蓝服。只有他,是从某次比赛中截取的照片——眉骨凌厉没入碎发,下颚线收束在作战服立领间。
不知道是哪位权贵的恶趣味,偏偏选了裴宁谕在颁奖台领奖的一张照片,作战服都没脱。
此刻维度军校训练场悬浮屏反复轮播着那张影像,周遭充斥着黏腻口哨声。有人将画面局部放大,在裴宁谕胸间用红笔画了两个爱心型的乳/钉挂饰,还在那两枚乳/钉P上了晃动的银链,终端AI合成的喘息声正从悬浮屏里渗出。
那张过分凌厉无情的一张脸,因为那个乳/钉,显得没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也能变成他们掌中之物似的。
有人把裴宁谕的照片印了出来,撒得训练场满地都是,下面写了一行小字。
“特殊服务,五十一次,可无套。”
搞得像是红灯区里那种□□的小广告似的。
裴宁谕得罪的人不少,有人这么搞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要是没进白塔,还在军校里,估计会更惨。
训练馆穹顶的冷光打在金属地面上,第三休息区歪歪斜斜靠着七八个alpha。
刚好有一张照片飘到坐着休息的一圈人里,说话者用鞋底漫不经心碾过裴宁谕的面容:“哎,你说裴宁谕可真有意思。就算是个假少爷,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裴家不保他,太子也该保一保啊。”
“我甚至都觉得,这次白塔开放的舆论,就是专门为裴宁谕给做出来的。有人想睡他,甚至等不到他从白塔出来后,直接搞了个开放白塔的理由。”
“他骗了裴序那么多年,裴序不可能放过他,军校里他得罪的人也不少,等白塔真开放了,我们要不要组团去啊。”
有人嗤笑:“当然要去,白塔开放日我们去送份大礼——”他抛接着军用匕首,刃尖在悬浮屏投射的胸口虚划,“比如替他戴上真正的乳/钉。”
“真好奇白塔能把裴宁谕训化成什么模样。”
尹席殊倚在一旁的墙壁,他垂下睫毛,任由那些人滔滔不绝讲着关于裴宁谕的荤话。他的视线滑过照片里裴宁谕凌厉的腰线,最后悬在胯骨处的军用皮带卡扣上。
那腰很细,和他们这种人真不一样,尹席殊都能想象出他扣住那截腰的触感。
直到一旁有人喊他:“席殊,你去不去?”
尹席殊收回视线,将自己的东西收进训练包:“你们去吧。”
“别不去啊,我们还想抢个第一次呢。”
第一次。
尹席殊听到这三个字顿了一下,勾了勾唇,裴宁谕第一次哪能轮到他们这种人手上,估计早被顶层那帮鬣狗分完了。那群人见过玩过那么多beta,不知道面对裴宁谕时会不会手下留情。
这么一想,裴宁谕真的有点可怜了。
那么矜傲的一个人,居然沦落到这种结局。
第55章 第 55 章 外面的一切,裴……
外面的一切, 裴宁谕一概不知。
但是,太子说的那几句话,也够让裴宁谕心慌了。
开放白塔, 让那些平时被他踩进泥里的人, 看他现在这副狼狈样子,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些对他积怨颇深的人,会不会用军靴碾着他的脸合影留念, 这实在太好猜了。
可是,让他跟太子服软,裴宁谕又说不出口。这时候, 裴宁谕才后知后觉, 他得罪太子,真是太冲动了——他本可以用太子牵制这些人的。
训诫官给他说接/客的事项, 告诉他像他这种才受训几天不懂规矩的人本来不能参与,但谁叫军部有高层点名见他。
军部高层不就是裴序吗?他就算不是裴序亲弟弟, 他后来哪里装得不乖了?裴序居然这么对他。裴序对他这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能硬的起来吗?
太子也来见过他几面,其中暧昧意味自不用说,太子有时候故意拿信息素注射剂吓他,说想看他泪水涟涟索求标记的模样。
太子说他有一次看见有人用这药, 那beta本来就像裴宁谕一样不听话, 结果用了药之后放一点信息素就受不了, 随随便便被alpha一勾立刻是一张泪水涟涟的脸,腿软到跪在alpha面前, 只会失去理智地崩溃哭叫。
裴宁谕注射过两次, 但还是被太子说得头皮发麻。
“你答应我就只有我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答应的话,可能就很多了, 宁谕,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强求。”
不喜欢强求。
裴宁谕听着想笑。因为拒绝含住太子的手指,太子手指插进他濡湿的额发向后拽,直接甩了他一巴掌,他脸上火辣辣地疼,羞辱感从脊椎一阵阵向上冒。
又说什么不喜欢强求。
军校拷问特训时他被踹断三根肋骨都面不改色,却真的受不了太子轻飘飘却羞辱意味极强的巴掌。太子掌心掐着他的腰侧,唇瓣蹭过耳廓:“我对你还不够宽容么?你一直违抗训诫官,我都没舍得罚你。”
训诫官教裴宁谕如何顺从、如何跪着去咬alpha的皮带扣,如何服务好alpha,要下跪、塌腰、接受alpha的标记。
那些影像里的beta跪着用牙解开alpha皮带,接受alpha标记的画面总让裴宁谕后颈发紧。
裴宁谕反口咬了太子一下,咬出血了:“不过因为你想亲手教而已。”
太子看着自己手上的咬痕,眼尾弯起冰冷笑意:“对,宁谕还是这么聪明,是我想自己教。”
太子告诉裴宁谕自己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让裴宁谕记住,裴宁谕每次都想糊弄过去这个话题,回答的答案次次都不一样,可太子却对这个话题很执着,非常认真地反驳他:“不是,只是有一点水仙花味道。”
花不都一个味吗,裴宁谕分不清,愈加不耐烦:“不都一样吗?”
太子:“怎么会一样。”
太子并不恼怒,甚至称得上好脾气,只是他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愈加阴冷,好似一张面具上绽开无数道裂隙,暴露出底下粘稠的恶意。
见裴宁谕并不臣服与他,太子也并不像顾时泽他们好糊弄,指尖划过他的后脖颈,温声说出极为恐怖的话:“下次我问你,你要是再记错了,记混了,我就咬烂这里。”
见裴宁谕透过冷冷的厌色,耻辱让他的脸泛起薄红,太子又吊着他:“宁谕你今天要是学会了训诫官教的问候礼仪,我就不让别人过来。”
这条件很让裴宁谕犹豫:“学会了就行吗?”
太子眉一弯:“对。”
这交易很划算。不过是让他学着说上几句荤话。
可裴宁谕喉结滚动着,卡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口。
裴宁谕只是慢了一会儿,太子竟然直接动手去撬他牙关,太子不似那些人一样惯着裴宁谕,自从太子不装了后,没怎么顾忌过他。
他咬了太子一口,太子也咬了他一口,裴宁谕绷紧的肩胛骨撞上冷钢墙面,剧烈咳嗽着,睫毛在颤动,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像只被激怒了的狼:“你再这样我就……”
他就怎么样?
裴序不也得跪在太子面前吗?
裴宁谕气不过,使足了力气提了太子一脚,丝毫没顾忌后果,太子硬生生挨了,挨完还笑了下,裴宁谕又觉得那个笑是在挑衅他,又拿头磕向太子的头,他的手被绑着,有什么用什么,一个军官居然跟三脚猫似的毫无战术而言。
“帝国最年轻的军官。”太子束住他,用手掌拍打他颤抖的后腰,“怎么连学舌都不会?”
“真可惜。”
太子的叹息拂过耳际:“我其实真的不想你恨我。”
裴宁谕看着太子虚伪的一张脸,厌恶掩盖不住,他其实不信太子真的会开放白塔,太子把他弄进白塔,目的是把他洗干净往别人床上送,太子有那么蠢吗?
裴宁谕:“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
太子勾唇,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原来我在宁谕眼里有那么善良。”
*
顾时泽因为裴宁谕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有人在军校里散发一些暧昧不明的小传单,上面分别P上了裴宁谕的各种身体部位,和羞辱意味极强的话,顾时泽找到了造谣的源头,销毁了一批小传单。
但想要真正阻断军校里那些戏谑调侃的声音难上加难。
那些小传单上,裴宁谕军装领口是扯开的,嫣红的舌尖吐出来一点,他半眯着眼睛,往日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蒙着氤氲雾气,含着一汪春水。
说实话,这张照片P得有点不像裴宁谕本人了,因为裴宁谕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表情。
但顾时泽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将被揉皱的传单攥在手心,并且鬼使神差地索要了原图保存进了自己的加密文件夹里。
顾时泽脑子里想过无数遍裴宁谕此时会有多痛苦,最难以接受裴宁谕变成这样的人其实是他,他跟在裴宁谕身后那么多年,不单单只是喜欢裴宁谕,其中还夹杂着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