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胖子的意思,如芒在背,站也不是,跑也不是。……
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胖子的意思, 如芒在背,站也不是,跑也不是。
如果真如胖子所说,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眼睛所注视着, 我们感知不到“他”或者是“它”的存在, 只有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 才偷偷摸摸改变我们的位置。
那有点可怕, 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并不了解对方的目的, 纯粹是为了好玩儿?或者是为了让我们在无尽的煎熬里慢慢折磨到死……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确实不是我们想看见的局面。
但我们只能被动接受, 就像现在对付这尸鳖一样。
当然再钻到三足鼎里面, 我们也是十分不愿意的, 不过也不知道胖子是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局面了,他淡定得很,轻车熟路地拿了个青铜罐子, 把里面的液体沿着我们四周倒了一圈。
神奇得很,就跟那孙悟空用金箍棒划的圈儿一样,密密麻麻的尸鳖们被拦在了外面,连飞着的都是。
胖子我们仨静坐。
我终于忍不住问胖子萧肃生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他们又是怎么分开的,对这个话题,不知道是有意无意, 胖子一直在回避。
胖子就这么双手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我心中猛地一悸。
我也见胖子正经过, 但从来没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么多情绪,就像在我心目中, 胖子可以是不靠谱的,可以是稳重的,却唯独不可以是沉重的。
胖子的回答果然让我心中也沉了下来。
他说他也不知道。
从走到这座青铜建筑开始,他就见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匪夷所思,胖子再次强调了一遍。
这个时候胖子拿着匕首挑着个尸鳖把它捅了个对穿,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玩意儿也是会叫的,吱吱的。
然后我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我问胖子是不是准备扯谎骗我们。
胖子马上便大喊冤枉,他说他不是回避对视,他就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件事儿该怎么形容。
他们不是进来之后就发现这个青铜建筑是巨大的分段的电梯构造的。
其实他们挺自信,萧肃生、司裁,还有一个关山野。
胖子说他仨是打手,他自己负责智慧。
我委实不敢苟同。
他又说他们四个去哪个墓都绰绰有余,我仍然不敢苟同。
尸鳖只是小菜,干尸不值一提,最让他们吃了大亏的,还是类似于外面那种腐蚀性极强的白色颗粒。
他们是在休息的时候突然发现的。
我问胖子是不是他值守的时候偷偷打盹了,胖子便哎呦了一声,拍了一下大腿,结果他剩下来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叫唤了一声。
我看他脸是都扭曲了。
关金乌着急得很,让他别再卖关子了,麻溜地说话。
胖子白了他一眼。
他们发现那粉末的时候,那玩意儿已经从四面八方喷过来了,要不是他们几个反应得快拿东西挡着,那怕不是连脸皮都烧没了。
但是顾头就顾不了腚,胖子说他的屁股就是那会儿被烧烂的,所以他才一直这样坐着。
那白色颗粒本来是劈头盖脸的,没地儿跑,但他们几个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发现了机关,有门一推就进去了。
但是轮到胖子的时候,他推不开。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跟萧肃生他们彻底走散了,谁也没再见过谁。
我没听懂胖子在说些什么东西,既然他都没见过萧肃生他们,那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危险的,没准儿他们现在已经在上面疑惑着我和关金乌该不会是看他们没了就跑路了。
胖子也给了我一个白眼,他说我在胡说八道。
他之所以知道萧肃生他们遇到了危险,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胖子也听到了敲击的声音,不过他们之间的沟通信号就比较高级了,总的来说,他听到的,是示警的声音,表示有危险,速速离开。
胖子一拍胸脯,说他莽爷哪里是这种人……
胖子还说了一堆上刀山下火海之类的话,我在脑子里自动就屏蔽了,胖子没说他是怎么从白色颗粒的袭击中逃脱出来的,不过我看到了他脑袋后面一块儿硬币大小的锃亮的头皮。
那是头发被烧掉了。
然后胖子便再次见到了我们,刚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回光返照产生了幻觉,后来看我俩那傻样,才确定是活生生的真的,他还从来没见过我俩这么勇眼睁睁看着尸变都去扒拉人家骨头的……
他说得关金乌哑口无言。
我们仨人一狗在这金箍圈里面呆着,能说的能分享的所有的细节都说的差不多了,到最后实在没话说了,三个人默默相对一言不发。
基本上只能听到尸鳖们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算是这样都给我听困了,迷迷瞪瞪的。
我再一睁眼的时候,是被关金乌的獒的狂叫声给吵醒的,我看它急得快要说人话了。
尸鳖们都消失了,但是我左右一看,胖子和关金乌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剩下我和獒大眼瞪小眼。
我去,我一下子就急了,早知道应该在睡觉之前就学着胖子那样,把我们的腿捆在一起。
但是这会儿我后悔也没用,我拿着手电筒就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随便照着便走。
也正是这么一照,我看见了蹲在角落里的胖子。
他的姿势很奇怪,说蹲又不像蹲的,正对着个青铜的镜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一会儿摸摸那儿,一会儿碰碰那儿。
我看着很别扭,但还是大松了口气。
我叫了一声胖子便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结果胖子一扭头,又成功把我钉在了原地。
但这会儿我跟他距离已经不到半米了。
胖子还是笑着看我的,只是他还不如不笑。
胖子脸都是青白的,怎么看怎么都从印堂上透出一股子黑气,这会儿他扭头看我,两只眼睛是斜的,并且,他不是普通的扭头,是直直旋转一百八十度。
好一个妖怪!
我举着三棱刺让它把胖子还回来,那东西只是不说话,突然咧开了个大嘴,一口尖牙正对着我。
然后我看到从胖子的脑后面那一块头皮开始,里头的东西扒开了胖子的皮,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血流了一地,那玩意儿也劈头盖脸的都是血,我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妖怪,还我胖子命来!”
我拿起三棱刺就是一个向前突刺。
然后我的脑后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我头晕眼花地就倒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脑袋后面都很疼,并且我用手摸了摸,里头长了一个很明显的大包。
胖子和关金乌如临大敌地看着我,他俩都是好端端的样子。
不过这么说也不恰当,他俩看上去颓靡不振,那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一个一个全是眼。
我一下子就迷惑了,我问胖子咋的了,是不是准备改行去跳钢管广场舞了。
是的,我是在讽刺他,我那后脑勺挨的八成就是他下的手。
胖子愁眉苦脸的,他大叫冤枉。
他说大家都睡着呢,我就在那里妖怪来妖怪去的,还拿着三棱刺,看那架势他要是不动手,我就要把他的眼睛给戳瞎了。
我将信将疑,但是听到胖子说的妖怪这俩字儿,心里也有点虚,急忙转移了话题。
我问他俩是怎么搞的。
其实问出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猜测,他俩这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架势,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胖子说的白色颗粒攻击。
果不其然,胖子还管他俩这造型叫做手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无,又称为“顾头不顾腚”。
我真是笑了。
不过我很快就笑不出来,依着胖子说的,下一轮的白尘攻击算是来了。
完全能体会到什么叫做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不是不能喘气,而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灼痛感和滞涩感。
就算隔了层布,也基本无济于事。
我们像是在火场里,呼吸进去的都是火,才感觉到自己穿的还是太薄了,那白尘无处不在,我衣服上很快也像胖子和关金乌那样,满满都是眼儿。
我问胖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我们推门去。
说话太艰难了,我一开口就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我强烈怀疑就这么一句话下去,我接下来一个月都得老老实实喝流食。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关金乌的獒,关金乌在帮它挡了,但是它体型实在是太大,但凡是被白色颗粒飘到的部位,都刺刺啦啦发出被腐蚀的声音,皮毛很快就变得焦黑。
胖子用极其短促的话叫我别吵吵,等着。
我这会儿也已经意识到了,现在我们冲出去,那跟自杀差不了多少。
好歹这块儿有块东西在挡着,才勉强够我们苟延残喘的。
但也是真的残喘。
我尽量不呼吸,差点给自己憋得要翻白眼了。
在下一轮白尘攻击到来前,我拼了老命地喘气,感觉腿和手都是软的。
这会儿看地面上,飘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白色颗粒,差不多得有三四厘米左右,松软厚实,像是飘了一层雪。
我们一点工具和办法都没有,胖子说只能凭借强悍的□□硬抗了。
“一个个上,踩着我的脚印”,他刚交代完,我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胖子就像一头疯了的牛一样冲了出去。
胖子速度很快,踩下的每一步却很稳,我看得出来他是用了点功力的,跑过去的时候,那些白色颗粒并没有随地乱飞。
下一个是关金乌,他也没啥问题了。
然后是我,我虽然比胖子和关金乌都轻,但确实也没有他俩那么轻盈。
我感觉自己都能感受到鞋底被腐蚀的时候发出来的热量,烧脚心。
这会儿要是随便一摔倒,那就是直接毁容的程度。
我其实心理压力还挺大的,有那么一段时间,或者说,有那么十来秒的功夫,都是机械地在踩着他俩的脚印往前走。
等我过去的时候,他俩就杵在那仅剩的一小块儿净土那儿推门。
挤挤挨挨的。
加上我之后,就更拥挤了,差不多是仨人贴着墙的程度。
更别说关金乌的獒一过来之后,我只觉得天地之大,竟然容不下我们三人一狗。
眼瞅着下一轮的那玩意儿要继续飘,我也急了。
轮到我叫他俩废物点心了,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我丧失了所有的耐心。
嗷嗷了一声我来之后,我一把推开胖子和关金乌,啥也来不及看,就直直推那青铜门板。
我用的力气还挺大的,毕竟那是青铜的门么,料想也不会太容易。
但我实在没想到,这对我来说这么容易。
很尴尬,我用的力气算是太大了,青铜门一下子便翻转了过去,我的劲儿也是收不住。
我们仨都始料未及,以一种很狼狈的姿势往前趴了过去。
第82章有那么两秒钟的时间,我的身体是完全腾空的。我们仨都很慌乱,以这……
有那么两秒钟的时间, 我的身体是完全腾空的。
我们仨都很慌乱,以这种脸着地的方式滚下去,就算是两三米, 也不死都要半残了, 我两只胳膊护着头, 感觉过得很快, 我们三个就像三只漏馅的包子一样, 下去了。
是扑通了三声。
我们仨落在了水里, 不过跟之前不一样, 这水是烫的,一股子硫磺皂的味道挥之不去。
这水不深, 但烫得没法下脚, 我完全体会到了那种螃蟹下蒸锅的那种感觉, 两只手带两只脚,没有一个想沾水的,能接触到的地方, 都烫红了。
我好不容易从水里扑腾着翻了个个儿,脚下才沾了地,但就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就碎了,脚下一空。
好赖被胖子拽住了,我才没再趴过去,我扭头感激地看了一眼胖子, 看到他正皱着眉头盯着我们脚下。
挺搞笑的,这水太热大家都一直在换腿, 胖子这么金鸡独立地杵着,杵得不稳, 还勾着脖子拼了老命地往下看,跟那鸵鸟比差不了多少了。
我也没忍住顺着往下看,这一下不得了。
这水应该是通着天然的温泉口,但却没多深,最多也就到大腿往上一点点,清的很,因为烫,里面也没啥生物,挺清澈的,只是下面铺着厚厚一层骸骨。
我们边一蹦一跳地往前走边观察,这温泉占据的面积差不多有个球场那么大,里面铺着的骸骨,胖子说大约摸一估计就得有万把具那么多。
“如果不是这水烫,这万人坑好说得整点鬼东西出来。”胖子砸巴了嘴巴,他说这水真是可惜了,要是有蛋的话他肯定给我们漏一手,让我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温泉蛋。
胖子的嘴是真不消停,我们仨都恨不得跟螃蟹一样长出来八条腿跑路了,他的话愣是没闲着过。
我和关金乌的手电筒到底经不起这来回的折腾,又是摔又是进水的,在刚才亮了两下之后就彻底死掉了,就我还拿着,想着这么沉的东西,关键时候没准能拿来当榔头使。
现在就剩下胖子一个手电筒能用了,他还在那里拿着照照那儿默默那儿的,关金乌还好,我因为看不清脚下的路,好机会快摔进去跟那骷髅头面对面了。
我恼羞成怒,叫胖子老实点。
胖子还沉浸在他的温泉蛋大计里。
拿着手电筒一晃身后,说那个地方就是温泉眼,也就是整个池子热度的来源。
他说那儿的水拿来涮肉都没问题。
我叫胖子老实端着手电筒,不然我第一个把他涮了,他这肉多,拿来养活大胖狗估计是绰绰有余。
好家伙,胖子说他那肉都是肥肉估计不爱吃,让我涮我自己的……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吵吵了一路,直到关金乌估计是忍无可忍打断了我俩,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岸边了。
说是岸边,其实也不贴切,这个温泉池也是人的杰作,池底铺着的是青铜,四周也是青铜,胖子拿手电筒随便一照我们就能看到上面雕刻着的人面的形状。
那人脸说实在的,雕刻得跟面具一样,不说栩栩如生也就差不多了,乍一看就是一张青绿色的大脸,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直愣愣地盯着你,猛一对上的时候,挺吓人。
关金乌的獒在这个时候抖水了,我特别怀疑它是刚才听懂了我和胖子的话,抖了我俩一身水,我躲在胖子后面才逃过了一劫。
我们仨拧着衣服里的水,观察起眼前的环境。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观察的,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盒子,方方正正,十之八九是水池,水池边的路就那么两三米宽,就到了尽头了,青铜浇筑得非常完美,严丝合缝,起码我们仨带着一条獒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漏洞能用来钻一钻的。
噢噢对,说这话前要排除掉胖子说的那温泉口。
我们没发现萧肃生他们留下任何线索或者东西,这里面甚至连个脚印子用肉眼都看不见。
但胖子说这青铜壁后面必定有路。
他信誓旦旦的,还生怕我俩不信任他,在那里拿这些水池里残骸们的祖宗发誓。
他尽在这里胡咧咧,一点敬畏心都没有,我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叫他说话注意点,别在这儿说这些有的没的,那这肯定是有路,不然萧肃生他们还能往哪里去?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争辩这个,而是找到那条路,怎么过去!
一整面青铜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那些没有眼睛的人脸,我看了就瘆得慌。
胖子让我别急,他已经在想了。
但是没过多久,他变得比我和关金乌都急。
这地儿密闭性做得极好,体感温度随着水的温度的增加也不断变高,我们仿佛处在桑拿房里,时间长了别说视线受阻了,就是脑袋也被那股子刺鼻得硫磺味儿给熏得晕晕沉沉的。
特别是关金乌的獒和胖子,受不了热,獒一直吐着舌头,我刺儿胖子建议他也这么干。
身体里的水流失得不少,但是我们又没有别的补充水分的来源,再这么下去没多久我们仨得成蒸包子。
胖子被我勒令去看那凸起的青铜人脸之间的规律。
他倒是真的看了,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些青铜人脸,除了大小不一样之外,其他的细节、纹路都别无二致,如果是工匠,那他只能说这绝对是国手制作的,手艺非凡……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些青铜人脸,最上面的最大,大小程度从上到下依次递减。
罗里吧嗦一堆废话,关金乌受不了胖子了,一脚就踹在了那青铜壁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听到了很清脆的一声响,并且,我眼睁睁看着那被他踹到的青铜人间,往里面凹下去了大半个。
胖子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回忆他那风水堪舆八卦阵文学,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
关金乌估计也是在气头上,我看他俩什么反应都没有,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又实在不甘心,我就叫关金乌再踹一脚试试。
起初这小子还以为我是在讽刺他沉不住气,解释了解释,就是不动脚,给我烦的要命。
我只好亲自上场,叫关金乌和胖子都好好看着。
从他俩的表情其实不难看出,他俩都觉得我疯了,都摆出一副我不得不陪着这孩子闹的表情。
没功夫也没力气多跟他俩说话,我心里默念了句哥们抱歉之后,也一脚踹向了刚才关金乌踹到的那个青铜人脸。
我是用足了力气,伴随着清脆的更响的一声之后,那青铜人脸果然完全凹了下去。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我看关金乌和胖子的表情都很精彩。
尤其是胖子。
他跟神经质了一样,后退了好几歩,都快退到水池边上了,上上下下打量那高达约莫六米的青铜壁。
胖子突然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我发现了!”
第83章我和胖子同时面面相觑。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些空洞的青铜人……
我和胖子同时面面相觑。
我们不约而同地抬头, 看向那些空洞的青铜人脸。
quot这他娘的是个编钟阵列!quot胖子突然亢奋地指着青铜壁上错落的人脸,quot你们仔细看这些凸起的人脸大小——最大的直径差不多半米,每往下往一排或者往右一列就缩小五公分, 对应宫商角徵羽五音!quot
胖子完全把我的心里话给嚎了出来。
硫磺蒸汽在青铜壁上凝结成水珠, 顺着人脸空洞的眼眶滑落。关金乌的藏獒突然对着青铜壁狂吠, 獠牙间喷出白雾。我这回也鼓起了勇气, 伸手触摸距离我最近的人脸。
其实真的静下心来, 还是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 仿佛有某种无声的音波在青铜之间游走。
我的大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我爷爷家的那个青铜编钟。
也想到了我小时候敲着玩儿挨过的一顿毒打。
当然了, 挨打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爷爷教着我玩儿的那个音律。挺模糊的记忆了, 我也确实不敢拿小时候玩儿的东西来赌我们三个人的命。
我更加担心的是一旦敲错了, 会不会引发某种特殊的机制, 让我们三个人除了在这里被活活憋死之外,噶掉的更快。
胖子见过一脸难色,就让我不要犹犹豫豫的, 他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是纠结的时候,有什么命运是比在这里被活活蒸成包子更让他不能接受的呢。
我也就一不做二不休的告诉了胖子。
我音律还是挺好的,跟胖子大概描述,或者说是大概跟他哼了几个音节。
这回轮到胖子一脸难色了,他说他博古通今,对于古音律确实也有所涉猎, 但是这什么玩意儿,跟跑调了一样。
我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胖子急忙又说如果我没跑调的话, 这个鬼东西他确实也没有听过。
quot试试吧,我觉得老爷子也不会无缘无故教一个小毛头孩子这东西, quot胖子心大得很,他毫无顾忌走到最左边用匕首敲击最下面一排最大的人脸,青铜发出浑厚的quot宫quot音,quot我数过了,总共九排,每排九张脸,暗合北斗九星之数。这确实不是简单的装饰,而是个需要按特定顺序激活的声波机关。quot
胖子的意思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反正看着局势,我们怎么按那青铜人脸,也没有什么冷箭之类的放过来。
重任就交接给我了,这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局面,压力很大,我越是想拼命回忆那个青铜编钟的顺序,就越是感觉脑袋被这热水升腾起来的蒸汽熏得晕晕沉沉。
我有点急了。
但接下来突发的情况根本没给我继续着急的机会。
滚烫的温泉水突然翻涌,数具白骨从池底浮起,仿佛有指引似得,奔着我们就过来了。
我们不用多认真就能观察到规律,那些骷髅的指骨都诡异地指向同一个方向——第三排左数第四张人脸。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关金乌突然动了下,他一脚就踩碎了一颗头骨,碎裂的牙齿间滚出一枚青玉簧片,在硫磺水中发出幽光。
这个时候温泉水已经漫到我们的脚脖子了,很热。
但我身上却莫名发冷。
quot是哨片!quot胖子捡起了那枚青玉簧片,quot这些死者都是祭品,他们被割舌前含着这个quot话音还没有落下,整个青铜壁突然发出共鸣,所有无眼人脸的口部都裂开了细缝,喷出灼热的蒸汽。
我差了一点点才躲开了,不过能明显看到我的头发被那蒸汽都烫得卷曲了起来。
“我了个去,免费烫头呢还给他莽爷爷我!”胖子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青铜墙壁,只见密密麻麻的青铜人脸在雾气中扭曲变形,仿佛有一千一万个厉鬼即将破壁而出。
胖子叫我赶紧想,他说实在不行试错也行,试他大爷个九九八十一遍,总有一个得成功吧。
我心一横,也不再犹豫了。
本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这人脸最高的还挺高,我们能按上一遍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啥,再多想现在可不是被蒸成人肉包子了,是要成人肉饺子了。
可正当我准备开工的时候,一直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的关金乌却突然动作了。
他抽出匕首划破掌心,将血珠甩向青铜壁。血水触碰到金属的瞬间,七张人脸同时亮起暗红色纹路,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quot不是九星,是七星带两隐星!quot他因为已经在用力往上攀,声音有些发颤,quot我见过之前的记录,好像提到过这种机关,还需要以活人血为引触发一下启动机关。quot
剧烈的震动再次从脚下传来,温泉水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我和胖子也都跟着关金乌先攀了上去。
关金乌快得很,抓起玉簧片按在第五排中央的人脸上,青铜表面浮现出蝌蚪状的铭文。
他明显松了口气,我和胖子也都大松了口气。
我说实在的还是头一回感觉这小孩儿这么有用。
胖子就叫我指挥他俩,眼疾手快的,依次拼了老命地去按那青铜人脸,古老的金石之音在密闭空间里交织成诡异的旋律。
第一遍是没成功,这会正常在下面的话,温泉水其实已经漫到我们的腰那儿了,温度也更高。
我们仨脸都是通红的,眼前也都是模糊的,关金乌的獒因为体型太大,在那个青铜人脸上明显撑不住,这会儿是飘在温泉水上的。
这下子关金乌也沉不住气了,叫我再快点。
胖子就叫他别催,他说真不行了咱还能吃狗肉。
我觉得胖子应该纯粹是为了刺激关金乌的獒,它也跟听懂了似得,算是争了点气,又勉强爬过来了。
其实对于第二遍能不能成功我的心里也没有半点底。
只是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这下子是成了。
左上角最大的青铜人脸突然裂成两半,露出了黑漆漆的甬道。
说窄也不算窄了。
胖子连连夸我靠谱,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差点给我人拍下去。
不过倒是给我人拍精神了不少。
胖子嘴里一个劲儿地感谢我爷爷,说以后我爷爷就是他爷爷,逢年过节什么的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绝对给我爷爷贡上去。
胖子这满嘴跑火车的。
我大叫着让他别贫了,我们仨齐心协力先把獒送了过去,接着又一个个匍匐着钻了过去。
我这会儿子感觉我其实已经快半熟了。
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有想甬道里还能再冒出什么难整的东西,一门心思的我们就想着从这儿跑路了。
这绝对是我们仨最心无旁骛的一次,我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少说也得有四十五度。
就是这个关头,我的脑袋里止不住地还冒出个冷笑话出来,也算是着实没料到这回能成熟得这么快。
完全是物理意义的成熟。
我们冲进甬道的瞬间,身后的青铜壁轰然闭合了。
但是我们一时间啥也看不见。
因为一大把手电筒光束齐齐照着我们,差点给我整瞎了。
“自己人自己人,这就是一家人总归是团团圆圆的。”胖子啥也看不清,就是瞎嚷嚷,连带着关金乌的獒也汪汪几声。
我听到对面萧肃生的声音,“自己人。”
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又担心自己听错了又忐忑,等那边的手电筒光挪开了之后,缓了老半天,才看清楚了萧肃生和倒霉催的司裁、关山野……
以及不知道是那个刀疤脸团队里哪个倒霉鬼,似乎是中了机关了,脑门上钉着老长的钉子,死相凄惨。
我挪开了眼睛,跟着胖子走到了萧肃生旁边。
这一路的艰难险阻再加上胖子说萧肃生他们求救的心理负担……
我的天,我这会儿感觉自己的眼前都弥漫上雾气了,不过好在有胖子,他对棺材的关注显然超越了问萧肃生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好奇心。
而萧肃生他们却好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似得。
我听到关金乌偷偷地问了。
他哥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