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对。她在我这。”(后……
黄书韵没说她们大老远来找秦毅是为了什么。秦毅也没问,只过来帮她把行李箱拎进后备箱里。然后走到应真面前,朝她伸出手。
应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道:“不用。我的背包很轻,等会放在座位上就行。”
秦毅没再勉强,为她们打开车后座的门。应真跟着黄书韵一起上了车。
秦毅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看着她们俩:“你们坐早上的飞机来的?还没吃午饭吧?”
黄书韵趁机道:“可不,天不亮就出发,到了锡市马不停蹄地打了辆车直接到你这了。来的路上有一截那个炮弹路,我跟应真俩都快颠散架了。秦毅,冲着我们这们俩这诚意,投资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屁股还没坐稳,就张口问我要钱。上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拼。”秦毅忍不住揶揄她,又扫了眼一旁的应真,“光渊不是打算投资你们吗?你们没接受?”
应真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她点点头:“我们不打算接受光渊的投资了。还是更希望你来当我们的投资人。”
她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清澈干净。秦毅抬手摸了摸耳朵,没再说什么,只道:“走,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应真对秦毅的第一印象,他似乎跟这个地方融为一体了。无论肤色,还是举手投足的气质,就像是个地道的牧民,根本让人猜不到一年前他还是硅谷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
只有当他开口说话时,才感受到他和这个地方存在某种反差。
这让她对他的经历不由产生好奇,是什么让他放弃美国的公司,跑到这边开农场的?
和黄书韵对草原生活有很多浪漫想象不同,应真在草原上拍过戏,知道要在这经营一家农场并不是什么轻松悠闲的事。
一路上黄书韵都在他们上学时的趣事,秦毅读书早,小学又跳了一级,上高中时是班上最小的,比黄书韵小两岁。其实高中时,他们俩只同学了一年。高二文理分科,黄书韵进了文科尖子班,秦毅进了理科尖子班。
虽然只同学了一年,但黄书韵对他印象很深刻:“男孩子晚熟嘛,那时候我们班女生都把他当成小弟弟。他学习好,在学校简直是老师的宝贝疙瘩,经常被各科老师带回家吃饭。”
其实当年学校老师对秦毅爱护有加,有一半原因是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父亲在他们学校担任数学老师,痴迷于钻研学问。单身男人带着个儿子,父子俩日子过得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黄书韵自然不会说那么多,只挑些好玩的事说。
“我那是少年老成!”秦毅现在可不觉得被女人当成“小弟弟”是什么好事,当着应真的面,和黄书韵开始互相揭短模式,“书韵以前在学校可是名人,因为会写文章出尽风头,高中就赚了不少稿费。我那时候就觉得她以后会成为一名作家。”
黄书韵活到四十岁,最怕听到的两个字就是“作家”。那两字份量太重,偶尔在外头听人把她和那两字联系起来,她都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别别别,我可从来没想过当作家。我高中的时候一直说的是我想当名导演。”
结果稀里糊涂被文学系录取,阴差阳错地当起了编剧。黄书韵感叹这年头学文学的穷,当编剧这么多年也没攒几个钱。反倒秦毅一头扎进计算机,赶上好时代,现在财富自由了,直接来大草原躺平。
秦毅含笑听到最后,说了句:“你来了就知道,在草原上根本没法躺平。”
应真有些羡慕地听他们聊高中生活。她没有念过高中。中考她考得还不错,远超重点高中分数线,但家里希望她去念师范,她也觉得当个小学老师不错,就去了。
在师范的三年,就像是生活在女儿国里,整体氛围是轻松愉悦的。她因为中途被剧组挑中去拍戏了,耽误了一学期的课。再回到学校时,和同学之间渐渐有了隔阂。
偶尔回白泉老家,看到昔日同学大都升上高中。那种闷着头专心学习的状态,是应真很羡慕的,起码他们有个目标。不像她,在拍了戏后,对自己未来做什么产生了动摇。
一路人,基本上是黄书韵在跟秦毅聊天。应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秦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几眼,她的样子和他记忆中有些许不同,面庞不像年轻时那么饱满,笑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纹路,一双眼睛倒是一如往昔般澄澈。
秦毅很喜欢她说话的声音,可惜这一路她总共没有开口说几句话。
……
车子开进秦毅的农场,黄书韵才知道“大草原没法躺平”是什么意思。严格来说,他的农场不是农场,而是一处牧场。秦毅在他的牧场养了牛羊、骆驼和马,活多得干不完,他请了三个当地的牧民在他的牧场帮忙。
这是秦毅第一次在自己的牧场接待朋友。在离开北市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那个心血来潮之举,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续都结束了。他没想到她们俩竟然追到他的牧场来了。
看到她们俩坐在他平时经常坐的那张墨绿色的沙发上。原本宽敞的毡房因为多了两个人,也显得有些局促,秦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草原过惯了单人汉的生活,他吃穿住都很随意,他自己早已经适应了毡房并不方便甚至有点艰苦的生活条件。刚才把车子停在毡房门口的时候,掀帘进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始担心她们嫌弃他这里条件太差。毕竟这里跟她们平时生活的大都市条件相差实在太远了。
幸好她们进来后,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毡房。黄书韵站起来,四处转了转,“你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应真一眼就看到他搁在床头的几本书,有点眼熟,好像在宁君昊的书房里也看到过。恍然想起来,先前余姐发到群里的资料,秦毅好像也在Q大上过学,跟宁君昊还是一个学院的。
突然有客人要招待,秦毅有点手忙脚乱。不过还是想起来给她们一人先来一杯奶茶。
“等会我让人杀只羊,晚上请你们吃最地道的手把肉。午饭咱们就简单的,莜面配羊肉卤子,怎么样?”
秦毅请的工人里头,有一对牧民夫妇,其中妻子做饭手艺很好。他平日里的吃食都是那位叫其木格的大姐在做。
黄书韵一听秦毅要杀羊款待她们,连连摆手:“别这么麻烦了。我和应真定了附近的民宿。晚上我们去民宿吃好了。”
秦毅:“你们定的是不是腾格里民宿?”
黄书韵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秦毅咧嘴笑了:“这附近离得最近的就那家。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去。它家在这里名声很差,宰客不说,卫生条件也不好。”
黄书韵:“我们只是路上打了个电话给他们,说我们晚上到。现在不是旺季,房间好订。等会我们再在网上看看有没有别的民宿。”
秦毅从柜子里拿出两只未拆封的露营杯,用水冲了冲,往里头倒上热好的奶茶:“你们要是不嫌弃我这简陋,晚上可以住在我这。等会我让人来给你们换被褥。我晚上去马房睡。”
黄书韵没想到他还挺替她们省钱的,接过他递过来的奶茶,客气道:“我们一来就鸠占鹊巢,让你去睡马房,那多不好意思。”
秦毅可不是这么觉得:“我的马可住得比我好多了。我特意从国外给他定制的星级马房。那儿除了是我的马房,还是我的书房。我电脑都摆在那。”
他边说边把另一杯奶茶递给应真。应真从他手里接过来,低头看到他手腕上的一道很醒目的红色疤痕,从手腕一路蜿蜒向上,那是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秦毅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将手缩回去插进口袋里。
应真倒并没往心里去。这一路,她感受到黄书韵说的,秦毅并不是那种不着调的人。而且看他放弃国外那么优渥的条件,住在草原的毡房里,安心当一个牧民,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她站在火炉旁,双手捧着奶茶喝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和奶脂的香气扑鼻而来,刚才这一路的忐忑消失了,一脸真诚地对面前这个男人道:“秦先生,冒昧过来找你,已经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投资的事。我们这趟来就待一晚上,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北市。今天晚上去民宿住一晚就行了。”
“问题是我没觉得麻烦啊。”秦毅挠挠头,唇角弯了弯:“你别叫我秦先生。我叫秦毅,毅力的毅。你也可以叫我Ethan。”
午餐一切从简,秦毅把其木格大姐做的筱面蒸上,羊肉卤子放在火灶上热一热就行了。他估摸了三人的份量,结果黄书韵和应真的食量比他想的要少得多。
秦毅一个人生活,毡房里大多是折叠的简单家具,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桌子。三个人围着一张折叠桌吃午饭。
应真和黄书韵倒没觉得什么,毕竟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人。黄书韵是头一回吃牧民做的羊肉卤子,觉得特别香,“等会我们在网上找下视频,看看这个羊肉卤子怎么做的。回北市自己做。”
应真却知道这个卤子没那么好做,“这个要自制有点麻烦。好像要用羊尾油炒,还要加草原上的沙葱,用煮茶的砖茶水焖煮,好吃的秘诀是加了他们这牧民自制的腐乳,出锅前还要撒一把他们这的野韭菜。这些材料北市可难找了。”
秦毅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
应真笑道:“我以前拍戏在草原上待过两个月。那两个月吃住都在牧民家,把草原上好吃的都吃尽了。”
自从拍了《孤影江湖》火了一把,后面好几个剧本都是找她演武侠片的,什么草原、牧区、沙漠、雪山,她跑遍了。她又连演了三部,都不温不火的,倒把她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给练出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围坐在火灶旁。
黄书韵趁机再次提出投资的事,“昨天你走后,光渊真的来找我们了。但是跟他们见了一面,我觉得太不对劲了。怎么感觉像是个杀猪盘啊,还非要我们用他推荐的女主角。我跟他们说了,这部电影女主角非应真莫属。我当时创作小说女主角就是以她为原型的。秦毅,你说你撤资是因为光渊打算投我们,但是我和应真,还有另外一个合伙人,我们仨都不想接受光渊的投资。要不,你还是来投资我们吧。”
应真也道:“是的。我们真的很想你来投资,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来之前,我们内部商量了一下,票房分红,我们愿意在先前基础上再加五个点。”
秦毅想问她,她这次来这找他,宁君昊知道吗?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他只是淡笑着回道:“我已经考虑过了。考虑过后决定,我不能投资你们。很抱歉。”
虽然……但没必要,就挺麻烦的。那天宁君昊特意来找他,秦毅就感觉这事似乎是人家夫妻间的事。
夫妻俩闹别扭,他把手插进去,不太好。
……
黄书韵没想到当着她们的面,秦毅拒绝得这么干脆,笑容几乎僵在了脸上。
但是没到最后一刻,她和应真都不死心。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算一算她们还有整整一天时间劝说他。
下午秦毅要杀羊款待她们,还邀请她们去观摩。负责杀羊的是个本地牧民大哥,身材非常魁梧,手脚却很麻利。黄书韵和应真站在旁边,真到动刀的那一刻,黄书韵还是吓得背过身去了,一只手紧紧攥着应真的胳膊。
应真在草原拍戏,见过本地牧民杀羊。那次她也像黄书韵,吓得根本不敢看。离开草原后,她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大概一辈子也没几次机会看别人杀羊。
这一次,她想好好看看,说不定哪天她要演个牧民呢。
牧民大哥将羊摁倒,左手抓住羊的两只前蹄固定住。用折叠的蒙古刀在羊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小口子。应真看到他将手从那个小口子里伸进去,在羊脖子上猛拽一把,那只羊便没了动静。
鲜血从羊脖子上的口子汩汩往外冒,大哥顺手拿起准备好的大碗接住羊血。
应真索性蹲下来凑近看,他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迅速得超乎想象。黄书韵以为自己会听到羊的惨叫,实际上并没有。
牧民大哥看到城里来的女人吓得背过身去,把眼睛捂得紧紧的,笑道:“姑娘,已经好了。这样杀羊血放得干净,羊肉一点也不会骚。”
他一开口普通话竟然很标准。黄书韵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了,竟然还有机会被人称作“姑娘”,怪不好意思的。
杀羊对秦毅来说太司空见惯了,他甚至自己亲手宰杀过。他背着手站在一旁,应真蹲在他脚边,小小的一团,正壮着胆伸手去摸刚杀完的羊。
他一低头正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身后不远处草地上是低头吃草的羊群。这几天牧场里的工人都忙着打草,秸秆青贮,赶在初雪来临之前给羊群贴秋膘。
草原是个严厉的地方,它会惩罚一切不按照时令行事的人。她们俩的到来,将他原本的作息节奏给打乱了,可他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快的感觉。
兜里的手机响了,秦毅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微信的语音通话申请。
他往旁边的小山坡走去,一边走一边随手接了起来。
那头说了句什么,他站在风口,淡淡道:“对。她在我这。”
第32章 第32章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
秦毅不喜欢撒谎。宁君昊问了,他就如实答了。
“Ethan,明天我会去你那接我太太。今天实在麻烦你了。”
虽然宁君昊努力克制,秦毅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丝焦躁。原来应真这次来内蒙,他并不知情。
秦毅看着不远处的应真,她还蹲在那儿,认真地跟牧民学习如何杀羊。血水从她脚下淌过,她却没有露出一丝嫌憎的表情,一如刚才她看到他手腕上的伤疤。
小时候母亲用碎瓷片在他手腕上割下的伤口,成年后成了蚯蚓般粗陋可怖的疤,在这干燥的草原秋天,时常痒得他忍不住抓挠。手腕被抓出来一道道红痕,他只能用袖子牢牢遮住,却不小心被她看了去。
手机贴在耳边,秦毅的思绪却无法集中。
“那天晚上我们之间的谈话,请你对我太太保密。我不希望她知道。”那头道。
秦毅忽然有些抵触宁君昊说话的口气。这方圆十几平方公里,都是他的私人牧场,他的私人地盘,这里不是北市。
“师兄,上次在北市我已经拒绝了她们一次。这次应真特意大老远到这来找我,我没法再拒绝她。”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秦毅听到自己的声音被切割得断断续续。幸好宁君昊那边很安静,他确信他听清楚了。
有些话在北市怪不好意思说的,在草原上隔着手机好像无所谓了,他索性跟宁君昊把话挑明:“你知道的,她在我心里有不一样的份量。”
他已经看在宁君昊面子上拒绝过她了,这次是她自己过来找他的。
……
应真蹲在地上,腿都蹲麻了。她站起来,掏出手机一看,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宁君昊打过来的,她脑中冒出的第一念头便是:他不会知道她到内蒙来了吧?
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果然宁君昊半小时前发了信息给她:“你明明去了锡市,为什么跟我说你去津市出差?”
应真脑壳疼,仿佛能透过手机屏幕看到他的表情,上了年纪的男人生起气来隔着手机都能把她周遭空气冻住。
鬼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发现她到锡市来了。不过既然他发现了,她索性拨了个电话过去,跟他解释一下,顺便报个平安。
这些日子,她时常感觉还是年轻的宁君昊更加可爱。对于某一件事两人无法达成一致,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暂时将问题悬置,这是他们年轻时的相处方式。
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完全变了,宁君昊变得愈发独断霸道,应真不能接受只是她单方面的一退再退。
打过去,语音通话显示对方正在忙。应真想到他可能在开视频会议,赶紧收了线。
不管了,他要是因此生气,那就生气好了。这次她一点也不想哄他。
应真随手将手机揣进羽绒服口袋,一抬头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秦毅。他虽然在打电话,那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目光,应真心里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这感觉怎么说呢,很像是读师范时,她从外面拍戏回学校。路上经常有她不认识的人,一边看着她,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用听,她知道他们在议论她。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就是这么鲁莽。
等秦毅打完电话,她走上前去,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秦毅:“……”
应真在他印象里是个很温柔可爱的女人,他没想到她跟他一样……直接。
他愣了几秒,她那两汪清水似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脸不由自主热了起来,有些尴尬地将手机捏在手里,犹豫半天,还是没办法骗她,只能实话实说:“宁君昊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在我这。”
应真想到刚才在他床头看到的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秦毅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环顾左右而言它:“也谈不上认识吧。我比他低三届,他大学快毕业了,我才刚入校。在学校知道这么号人,但并没有见过。”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秦毅真怕她再往下问,他又没办法对她撒谎。还好黄书韵过来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揽住应真的肩,给她看自己刚才拍的视频,“看了这个,我感觉晚饭都没什么胃口了。”
秦毅赶紧提议:“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你们去骑马吧。”
拉不到投资,黄书韵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了他一眼:“秦毅,你真当我们是来玩的?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同意重新投资,我们就不走了,跟你在草原上耗着。”
秦毅耸了耸肩,笑道:“我无所谓,就怕我这条件太艰苦,你们在这待不下去。”
应真也不想就这么放弃,和黄书韵交换了个眼神,抿唇笑道:“再艰苦的环境,我跟书韵都待过。你这已经很好了。有水有电有取暖的炉子,还有人管吃管住。没准我们真的赖着不走了。”
你有丈夫有女儿,怎么可能赖在我这不走?
秦毅差点脱口而出,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微微一笑:“走,我带你们去我的马房看一看。”
他迫不及待地想向她们展示他给他的马打造的星级马房。去年冬天,他花了大价钱安装了太阳能和风力发电装置,又花了几十万给自己那匹夸特马定制了一个巨大的集装箱马房。
要知道,这一年多,他自己都睡在毡房里。
为了让马能度过零下四十度的极寒天气,他还在马房里安装了火炉。他甚至在马房里给自己隔了一间书房,方便他能随时照看马。
黄书韵和应真走进他那个造价不菲的马房,才知道他说的马比他住得好是什么意思。这移动马房实在高级,墙面和地板都是纯实木拼贴的,里面温度也很合适。看得出来秦毅花了很多心思。
两个女人对他的印象都好了几分。他那么富有,物欲很低,却对马却一掷千金。这偌大的草原,能待下来,也是件极不容易的事。
秦毅牵了一匹叫萨日娜的母马给她们骑。应真会骑马,她拍《孤影江湖》之前,曾经花了好几个月时间练习马术。后来又演了几部武侠片,马术一直没落下,飞身上马动作已经成肌肉记忆了。
萨日娜的性格本身就特别温柔,任由她骑着在草原上奔跑。应真庆幸自己实际只有二十五岁,这要是四十岁的她肯定没这么娴熟。毕竟女儿出生后,她连草原都没来过。
《孤影江湖》秦毅已经不知道自己看过多少遍了,里面有很多应真骑马在沙漠里奔跑的镜头,经典镜头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应真骑马还这么娴熟。
她的腰背自然挺直,双腿很纤细,却隐藏着力道,紧紧夹住马腹,仿佛与萨日娜融为一体。每一次萨日娜的腾跃,她都能巧妙地顺应节奏,微微起身,又精准地落下,衔接得流畅自然。
草原的风太大了,把她的帽子被吹翻了,一头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着。
秦毅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随着她,看得出来萨日娜很喜欢她,他的心一瞬间被欢喜填满。
黄书韵也看呆了,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应真了。再次确认眼前的好友不是四十岁,而是二十五岁。只有二十五岁,才有这种满溢而出的气血和活力吧。
骑了几圈应真就回来了,秦毅的马鞍是桦木做的,胳得她屁股疼。看着黄书韵一脸渴望的样子,应真教她飞身上马的动作。
“右手抓住这个桩头,胳膊肘在这个位置卡住,然后把你另一只手搭在右手上……”
黄书韵没想到看着挺简单的,真到她要做的时候,怎么都没法像应真那样轻松上马。
最后还是应真抱着她,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背。黄书韵小心地驾着马在草地上缓缓前行,身体随着马的步伐僵硬地颠簸着。她紧张得双手更加用力地拉扯缰绳,兴许是太用力了,萨日娜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
黄书韵吓得整个人僵在了马背上。
应真冲她的背影喊道:“放松身体,感受马的节奏!”
黄书韵咬着嘴唇,努力调整呼吸,尝试放松自己的身体,渐渐地萨日娜开始跑了起来。
她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了,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应真远远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忽然听到身后男人说:“萨日娜很喜欢你。”
应真转过头,冲他笑了笑:“她很漂亮。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夸特马。”
黄书韵不在,她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她其实并不是个谈笑自如的人。况且,秦毅的话其实挺少的。
“我会给你们投资。”
“嗯?”应真不放心黄书韵,一直紧盯着,听到秦毅突然冒出一句话,还以为自己听错。她再次转过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丝迷惑,“你刚才说什么?”
秦毅冲她微笑:“我说我会投资你们的项目。”
笑意一点点从她的唇角浸漫到眼眸里,秦毅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
“那太好了!”
秦毅感受到她的愉悦,也变得开心起来。然而很快,她似乎想到什么,眉头一点点拢了起来。
她猝不及防地凑近,秦毅吓了一跳,强自镇定地看着她:“怎么了?”
应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了已经笑意,双手抱臂站在他面前,淡淡道:“既然你认识我丈夫,你之前撤资,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吧?”
第33章 第33章“是配不上我,还是配不……
草原上有个说法:太阳一歪,风就带刀子了。
到了下午四点,应真虽然穿着羽绒服,还是感觉裸露在外的脸和手有轻易的刺痛感。
然而这刺痛感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微不足道了,因为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愤怒包裹住。
电话里,宁君昊很识相地没有倒打一耙,只道:“我坐明天早上的飞机去锡市,然后去秦毅的牧场接你。”
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应真更加窝火,语气却极淡:“你不用来。你来了,我也已经不在牧场了。”
宁君昊立刻道:“那不等明天了。我现在让小李开车过去。从北市到你那也就八个小时。”
应真眉头拧成一团:“你倒底想来干什么呢?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到你以后,就会心软,然后原谅你?”
宁君昊被她怼得难受,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气他了。这世界上,只有电话那头的女人才能做到。
换作以前,他和应真根本吵不起来。结婚十五年的老夫老妻,彼此早没了争吵的力气。
在IPAD看到航旅APP弹出来的消息,他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去津市,而是去内蒙了。去内蒙找谁,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很难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他生气于一向单纯的老婆竟然说了假话,随之而来的念头是:他不想她跟秦毅有进一步的接触。
作为男人,他哪能不知道秦毅心血来潮投资这种几千万的小项目,是在想什么。
所以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秦毅。秦毅看应真去找他,态度也变了,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人很不舒服。
宁君昊当然不想她知道自己私底下干了什么,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说了很多气他的话,他胸口闷堵得难受,却依然没有多少歉意:“我收购光渊不是为了扼杀你的演艺事业,我只是想帮你过滤低端项目。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不觉得一个几千万投资的小成本项目配得上你,需要你抛夫弃女地复出。”
应真被他气笑了:“是配不上我,还是配不上宁太太的身份?”
宁君昊想也不想:“有区别么?你就是宁太太,宁太太就是你。你实在想拍戏,我给你找好一点的项目。还有,别的投资人都行,但秦毅不行……”
应真听不下去,打断他:“我说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秦毅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正在跟宁君昊打电话。他见到过很多高智商的女人,但没有人像她这样,她的聪明跟智商没有关系。她似乎只是靠直觉在行事,然而那直觉实在敏锐得吓人。
他活了快四十岁,没跟这种类型的女人打过交道,有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
应真打完电话,他赶紧上前解释:“我撤资有一部分宁君昊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以为光渊会给你们更好的条件。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这么想复出,想演这个女主角。”
他那张男性气质十足的黝黑面庞上,突然出现一丝紧张和慌乱。
应真觉得自己的怒火的确不应波及到除宁君昊以外的任何人。她很快冷静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秦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生我丈夫的气。无论如何,这次你愿意重新投资我们,我很感激。”
*
应真和黄书韵去锡市后,余平婉去见了两个以前合作过的女性投资人。
当她拿出《结婚十年的》项目书,其中一位看了觉得很有意思,但要公司内部先评估看看。另一位虽然收下了项目书,但明确表示这两年行业不景气,正在缩减投资预算,再考虑看看,可能性不大。
在行业这么多年,余平婉心态都被淬炼出来了,心情倒未受太大影响。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路上,手机响了,黄书韵打过来视频通话申请。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余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我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你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余平婉看只有她一个人,“真真呢?”
黄书韵转过头看向一旁:“真真,你别生气了。余姐想看看你。”
那头应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过了一会黄书韵将头转了过来,看着余姐,“好消息是,我们没有白跑一趟,秦毅同意重新投资我们了。”
“那太好了!”余平婉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眼睛也亮了,兴奋道:“坏消息是啥?不是,现在坏消息还重要吗?”
黄书韵表情很严肃:“很重要!非常重要!余姐,你知道秦毅中途为什么反悔吗?搞半天,是真真老公干的!”
“啊?”余平婉脑子懵了一下。
下一秒黄书韵的手机就被应真给夺了过去,她的头发有些乱,脸色也不大好:“余姐,对不起。因为宁君昊的关系,影响了我们项目的进度。”
余平婉坐在车里听应真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可能是年纪大了,奇葩事见得多了,她并没有太惊讶。
作为应真曾经的经纪人,她跟宁君昊打过交道的。那时候宁君昊三十岁的样子,已经是个很成功的游戏公司老板了。他白手起家,靠自己能力一步步打拼出来,把生意一点点做大。
不是她对生意人有什么偏见,而是她没法把应真那种温柔单纯的女孩子跟宁君昊联系在一起。可是偏偏宁君昊对应真一见钟情,狂追不已。当时他事业已经颇有成就了,能花两三个月时间,扔下公司不管,陪着应真在剧组拍戏。
一个心机深沉精于计算的男人为爱昏了头,失去理智,还是很吸引人的。何况他也足够优秀,不怪应真动心。
前几天应真说过,宁君昊不希望她复出拍戏的。以他的个性,在背后搞点小动作,余平婉似乎并不意外。
应真情绪很激动,生气道:“余姐,我没想到他现在变得这么坏!他根本不尊重我!以前我们之间即便有不同意见,他好歹还会让步一下。现在他真的只想我让步。如果我不让步,他就想方设法地搞破坏。”
余平婉是过来人,知道婚姻是怎么一点点把人的棱角磨平的。按说都结婚十几年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德性。
看应真这么生气,倒觉得有点奇怪,只能安慰她,“不管怎么说,投资又回来,宁君昊想破坏,也没破坏成。你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应真冷哼:“男人上了年纪不仅自大还固执。跟他有什么好谈的。我刚才已经跟他打电话说了,如果他不同意我复出拍戏,就离婚!”
余平婉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怒火,不过自家艺人自己最清楚,孩子才是应真的死穴,她叹了口气:“离婚你舍得你家女儿啊?你先冷静一下,一切回北市再说。”
应真一直没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余姐,既然都一起开公司了,她觉得还是要找个机会跟余姐说一下。
“余姐有些事我没跟你说。等回北市再告诉你。反正我真的受够那对父女了。”
应真挂了视频,将手机还给黄书韵,却发现她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黄书韵快哭了,一把攥住她的手:“真真,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你老公坏话吗?!天!你现在太有活人感了!”
应真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不免开始思考,如果是四十岁的自己,发现宁君昊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会是如何反应呢?恐怕这么多年,困在妻子和母亲的角色里,早没力气跟他争执。
这些年,黄书韵和应真其实并不常见面,尤其她生了女儿之后。每次一见面,大多都是黄书韵在吐槽男人。应真很少谈及自己的婚姻,搞得她一直以为应真是个没有任何烦恼的豪门阔太呢。
说真的,虽然是亲闺蜜,但渐渐地黄书韵觉得跟应真之间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毕竟大家身份和阶层上的差异越来越大。她只是个穷酸的小编剧,而应真是豪门阔太,闺蜜之间说话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
可她本身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嘴上从来不带把门的。不能尽情地和应真吐槽男人,这些年也确实把她给憋坏了。
“要我说,男人给男人打掩护这种事,就是无师自通!如果不是你今天多了个心眼,秦毅没准还在跟宁君昊打掩护!”
黄书韵想说秦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男人就掀着帘子进来了。她只能把那句骂人的话给咽进肚子里。
秦毅看了眼毡房里的两个女人,目光落在应真身上,“宁君昊说他已经出发了,从北市开车到我这大概八九个小时,他大概凌晨的时候到。”
应真这会情绪已经耗尽,眉眼尽是冷淡:“随他吧。腿长得他脚上,我还能管他去哪不成?我和黄书韵已经订好了锡市的酒店,等会就去锡市了。”
她那双眼睛平静得吓人,秦毅知道她说的并不是气话。他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你们吃了饭再走。晚上我送你们去锡市。这么远,别的司机送你们去,我不放心。”
黄书韵这会也饿了:“你羊都已经杀了,我们肯定吃完饭再走啊。”
秦毅显然是在用草原的最高礼仪接待她们。晚饭,除了烤全羊和手把肉,他还让一位叫其木格的大姐给她们做了很多好吃的,奶皮子、奶豆腐,还有血肠。
只是应真兴致不高,没吃多少肉,却喝了不少马奶酒。这酒度数跟啤酒差不多,酸酸甜甜,像带着气泡的酸奶,比奶茶还要顺口。
黄书韵也很喜欢喝,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只是她没有应真酒量好,喝到后面有些醉了。秦毅晚上要送她们去锡市,倒是滴酒未沾。
时机不对,这顿晚饭注定吃得不尽兴。秦毅开车送她们去锡市的路上,还很遗憾,“以后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再来。等我的移动木屋盖好,给你们留一间房。”
坐在后座的两人女人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从那段炮弹路开始,就在唱歌。先是黄书韵开始唱,后来应真陪她一起唱。
一路唱到锡市,黄书韵还意犹未尽,“秦毅,你今天晚上别回你那个牧场了。跟我们一起在锡市玩一晚上。我和应真打算去酒吧街玩玩。”
她们俩都喝了酒,秦毅哪放心她们自个去酒吧,“你们要是想玩,我陪你们。”
黄书韵大手一挥:“今天晚上我请客。感谢你这个大金主的款待。”
应真心情不好,在一旁道:“我记得好多年前,这里的酒吧会有摔跤表演,那种地方比较有意思。”
黄书韵看不得闺蜜受气:“凭什么男人天天在外面逍遥,女人就得在家当贤妻良母啊?你就是平时对你家那位太好了,他才会一直骑在你头上!”
说到这,她拍了拍胸脯:“真真,你别生气了,生闷气不值得,今晚我给你点男模!!!”
秦毅:“……”
这地儿又不是灯红酒绿的北市,哪来的男模?自己这老同学喝了点酒,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
车子已经开进市中心了,后座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秦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冷不丁对上应真那双深潭一样的眼。
应真看着他:“你可不要跟宁君昊通风报信。我不想跟他在这碰上面。”
秦毅有些尴尬:“我今晚哪也不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想去酒吧,我陪你们去就好了。”
他来草原一年多,也就在本地朋友的陪同下,去过几次酒吧。其中一家叫Revolution的让他印象深刻,于是从路口掉转方向直奔而去。
第34章 第34章像是在不经意间互相短暂……
秦毅发现自己真的不懂女人。
都到酒吧门口了,黄书韵又嚷着让他等她们十五分钟,还把他赶下车。
秦毅订好座位,又出来抽了一根烟,车上两个女人终于下来了。
原来刚才十几分钟,她们坐在车里给自己化了个妆。这下两个女人杵在自己跟前,如同开了十八倍的滤镜,眉是眉,眼是眼的,扑面而来的成熟女人韵味。
黄书韵镜框后那双微醺的眼终于有了神采,应真凌乱的头发变得柔顺,就连嘴唇的颜色都变得娇艳起来。
秦毅没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只挠头笑:“你们不用这样给我长脸吧?”
黄书韵被这男人的脑回事整乐了:“我们是给自己长面子。姐姐们难得来一次酒吧,不能丢人。”
应真在一旁抿唇笑。她以前其实也很少到酒吧玩,每一次去几乎都是跟黄书韵一起。拍戏的时候,她的作息极其规律。不拍戏时候她基本是个宅女,连门都不太爱出。闲暇的时候,她就喜欢待在家里,添置一些锅碗瓢盆,打点布置自己的房子。
黄书韵拍了拍秦毅的肩,“感谢你陪姐姐们来酒吧玩!”
可能在草原素得太久了,秦毅感觉自己都不会跟女人打交道了,憋了半天不知道说啥,最后来了句:“咱俩一届的,你别给自己涨辈分行吗?”
结果两个女人根本没听他说什么,手挽着手进了酒吧。
Revolution酒吧在锡市颇有名气,她们进来才发现里头是个巨大的蒙古包,中心区设置了一个舞台,卡座环绕在周围,有点像以前游牧民族围坐的场景。
因为空间不大,还增设了二楼观景台。
国庆七天这里都在举办那达慕主题夜,酒吧里正播放一首非常带劲的蒙古歌曲,雄浑大气的蒙古男声唱段,伴随着呼麦和激昂的鼓点声,把气氛烘托得特别燃。
舞台上布置了一个小型擂台,是个直径六七米的圆形沙地,边缘用马鬃绳围挡着。两个体格魁梧,穿着摔跤坎肩的蒙古汉子正在台上进行摔跤比赛。
一楼卡座挤满了人,大多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年轻人。现场的口哨声、喝彩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置身于这群年轻人当中,黄书韵和应真感觉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这一天下来两人灰头土脸的,幸好刚才进来之前化了个妆,不然感觉给中女丢脸了。
三人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前往二楼观景台。服务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带号码的纸质手环,提醒他们等会会有互动和抽奖。
虽然黄书韵说她请客,但秦毅怎么可能让她请。他有心做好东道主,招待好她们,给她们点了两杯特调。
一口下去,黄书韵差点吐了:“这是什么酒?!”
秦毅憋着笑:“这是‘走西口’特调。山西老陈醋、马奶酒和沙棘汁调配出来的。”
黄书韵眉头紧皱,赶紧放到一旁:“难怪!味道怪怪的!”
应真也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无法接受。
刚坐下来,黄书韵的手机就开始狂震,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真真,活久见,你老公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
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存了宁君昊的手机号了,可能有二十年了吧,但是这些年一直陈尸于她的手机通讯录。
“别接。”应真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从她手里拿起手机,直接掐掉,又看了秦毅一眼,“宁君昊打电话给你,你也不准接。”
秦毅现在可不敢在她面前玩心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直接放在她的面前,“我不接。今天晚上我手机给你保管,行吧?”
黄书韵看他那双眼睛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闺蜜,啧了一声,将手机往他面前一推,“你自己看好就行了。谁有兴趣给你保管手机?”
台上两个摔跤手比得难舍难分,体格更大的那个明显占了上风,死死拽着对手下盘差点来了个过肩摔,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两人坎肩上的铜钉叮当作响。
很快,也就眨眼的功夫,台上便响起尖锐的哨声,一楼人都站了起来。他们仨还没看到什么情况,比赛就结束了。主持人拿着话筒介绍刚才参加摔跤比赛的选手,“这两位都是今年在那达慕大会上获得名次的摔跤选手,非常感谢他们,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摔跤表演。好,赢的选手将会获得“草原勇士”称号,在酒吧街的户外LED屏幕上展示一周,还将获得价值两千元的乌珠穆沁羊羔一只。输的选手则要接受惩罚,请把我们特制的罚酒端上来。”
所谓的特制罚酒是把辣椒水、马奶酒和芥末混合在一起的饮料。刚才输掉比赛的选手只能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单脚跳完一段《吉祥三宝》的蒙古舞。
二百多斤的汉子瞬间像个笨重的企鹅,呲牙咧嘴地跳完了。滑稽的动作,把酒吧里的人都给逗乐了。
应真站起来为那人鼓掌喝彩,她凑到黄书韵耳朵边大声道:“我发现我竟然还笑得出来!”
黄书韵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年轻们她们一起逛街吃饭泡酒吧的时光。
眼前的应真不再是端庄温柔的阔太太,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走南闯北充满生命力的二十五岁女孩。
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天地广阔,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黄书韵心生感慨,拽着秦毅一起过来合影,“我要把我整个导演过程记下来。今天算是项目正式启动之夜。”
她拿着手机找角度自拍,上面主持人正在报号码,“15号,15号,15号!15号请上台!”
应真忽然反应过来,推了推她:“15号不是你么?!”
“啊?”黄书韵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质手环,尖叫着跳了起来,“真的是我!”
她放下手机便冲了上去。所谓的互动是接受一个30秒挑战,如果30秒内不被台上的摔跤手绊倒,将奖励一个纯银的马奶酒壶。
黄书韵看到那个奖品已经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了,结果她那小身板不到几秒钟就被撂倒了。最后被将近两米高的摔跤手一把薅起来,扛在肩头上绕着舞台走了一圈,黄书韵吓得花容失色,抬手紧紧扶着了自己的眼镜。
她的眼镜很贵的!
应真的手机没电,一把抢过秦毅的手机给她拍照。
互动环节结束,主持人看到黄书韵娇娇小小的,以为她是南方人,问她刚才感受如何。
黄书韵凑近话筒,笑道:“感觉很不错。第一次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以后再有男人说我胖,我会告诉他们,不是我胖,是他们不行。看看人家蒙古小伙,刚才扛着我跑,都不带喘气的。”
这话让酒吧里的人哄笑大堂,应真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反倒那人高马大的蒙古小伙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背了过去。
主持人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感受下蒙古摔跤手的胸肌。
底下起哄的声音快把屋顶给掀了,黄书韵老脸一红,瞥了眼刚才扛着她满场跑的蒙古小伙,很快镇定下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难得来草原一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种白占便宜,又不会被骂女流氓的机会,为什么不?”
应真在下面笑得肚子疼,她真的很喜欢黄书韵的风趣。
秦毅跟她并肩站着,转头看着她,眼前的女人和记忆中的女人重叠在一起。
“应真,我们拍张合影吧。”
“好啊。”
应真答应得很爽快,秦毅将将身体往后倾了倾。应真站在他身边,笑着冲镜头比了个V字。脱下羽绒服后,她里面是件很简单的白色毛衣,毛衣是有些贴身的款式,把她匀称的身材都显露出来了。
镜头里她皮肤白皙,在暖黄色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笑起来颊边的酒涡显现,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温柔。
两人挨得很近,他闻到她发丝淡淡玫瑰花的香气。这是他隔了十几年后,再一次跟她合影。
上一次拍照时的场景已经模糊了,只记得自己紧张得都快忘了呼吸。
秦毅抬手想撑在她旁边的栏杆上,一旁的女人将垂在胸前的头发往后拨了一下,那发丝就那样擦过他手腕上的疤。
自拍倒计时开启,他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放下去插进了口袋。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合照。”
应真抬眼看他,目光里流露出疑惑。
秦毅眼里有淡淡笑意:“十几年前我在Q大念大一,你来我们学校举办过一次见面会,那次我排了一个多小时才跟你合上影。”
应真的眼睛一点点睁大,“那次你也去了?”
她眼里的惊讶,让秦毅有些窘:“不仅去了,跟你拍了合影,后来还给你写了好多信。”
秦毅翻出十几年前的合影照片,拿给应真看。那天晚上在礼堂,光线并不太好,但是还是能看到照片里两人眉眼都很青涩。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外套,体型大概只有现在的二分之一,一脸惨绿少年的阴郁。
应真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仔细看着那张照片,“天呐。我那时候也太黑了,又黑又瘦。”
秦毅:“我觉得挺漂亮的。那次见面会后,很长时间里,你都是我们宿舍男生卧谈会的主要话题。”
应真知道自己当年在大学生里头挺火的。Q大邀请她去开见面会后,很快其它学校也发来邀约。余姐甚至想让她接拍青春偶像剧,可惜她当时一门心思想演电影,错过了几部后来爆火的电视剧。
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当年见面会的事,应真心里生起了一丝很复杂的感受。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四五年前的事,而对秦毅来说,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像是在不经意间互相短暂地见证了一下对方的青春,这感觉很微妙。
酒吧里暖黄色的聚光灯闪烁着,加上蓝色的追光,应真仿佛置身于一片摇曳的篝火之中,眉眼看上去温柔极了。
秦毅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他觉得可能以后也很难有适合说这些话的场合。于是,他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上大学的时候是班里最小的,一开始很不适应集体生活,第一学期就挂了好几科,搞得整个人都抑郁了。后来课也没法上,整天躺在宿舍里。那天见面会是室友拉着我去的,结束后,你留了邮箱地址给我们。我那时候不去上课,就在宿舍给你写信。写了好多,你都回了,还鼓励我……”
应真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想不起名字了。
“后来我邮箱被封了,无法登录。我还一直担心你呢,怕你想不开。”
应真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抑郁症男孩,心情有些激动:“你现在财富自由,还自己开了家牧场。一切都过去了,说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秦毅笑着点头:“再大的事情,只要拉长时间轴,从更大的时间跨度去看,好像也变得渺小了。”
初中的时候,母亲自杀,他亲眼目睹她躺在血泊。那个画面困扰他很久很久。现在那个画面也渐渐淡了,他甚至都很少梦见母亲。
秦毅看着她,笑容一点点收起:“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继续复出拍电影,就坚定地走下去。我…我们当年那些Q大的人都会支持你。”
应真有些感动:“秦毅,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只是,那些Q大的人里面肯定不包括宁君昊,他可一点也不支持她复出拍戏。
……
台上的互动结束了,黄书韵冲下来,看了应真刚才发给她的照片,露出满意的微笑。
第二轮互动是VR射箭游戏,黄书韵知道应真受过专业的训练,怂恿她上去参加。
“真真,你去嘛,我想要那个全银的马奶酒壶。”
应真看她是真的很想要,站起来冲主持人举手示意,“我来试试!”
*
小李接到老板电话,正在乡下老家钓鱼。放假前,老板让他把车子停到别墅的车库里就行,假期他自己开车。
没想到假期快结束了,他突然接到老板电话,说是要去锡市的一家牧场。他看了老板发过来的地址,离北市挺远的,开车过去要八九个小时。
幸好小李家就在北市市郊,一接到电话就立刻开车返城了。原以为老板突然想去内蒙牧场,是打算跟太太一起过去玩。等接到人才发现只有老板一个人,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小李也不敢多问,赶紧出发。这个点过去,到那也该半夜了。
宁君昊靠在椅背上,心里烦闷至极。对着只有年轻记忆的应真,夫妻俩这么多年形成的默契荡然无存,他没办法用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来绑定她。
她才刚结婚,脑子里就没有这些概念。有时候,宁君昊感觉自己真的有点拿她没办法。
上车后,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不管是应真,还是黄书韵和秦毅,电话统统都打不通。已经淡忘的久远记忆又涌了上来,当年他跟应真谈恋爱时,只要一吵架,她的电话就打不通。
她生气了,跟他吵架,觉得他说不通,就拒接电话。那时候的他也疯,她不接,他就打到她手机没电为止。
人到中年,荷尔蒙水平下降,即便夫妻俩有什么龃龉,也没力气吵了,应真更多的是跟他冷战。
宁君昊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满脑子想的都是,见到应真后跟她说什么。
车子刚开出北市,女儿打电话进来,“爸爸,明天赛艇公开赛,你早上来奶奶这接我。你之前说好的,陪我去看。”
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还一如既往地娇纵任性。陪女儿一起观看赛艇公开赛,是他们父女这几年的固定节目。如果是往常,宁君昊肯定不吝于在这种事情上展示一下父爱。
可是眼下,他的确没什么心情,再说明天早上也来不及。
“这两天我有事,你让奶奶陪你一起去。”
宁颐然很生气:“买票的时候,你自己说的,你会陪我一起去。你说话不算话!”
宁君昊耐着性子解释:“我当然想陪你去。但现在我临时有事。这上升不到说话不算话的程度。”
平时爸爸的陪伴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让他陪陪自己,他竟然临时放她鸽子,宁颐然气得快爆炸了,“你不陪我去算了!我才不跟奶奶一起去呢!我自己去!”
宁颐然赌气挂断电话,坐在那儿委屈得掉眼泪,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要是妈妈答应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忘记。
可是一想到上次跟妈妈大吵一架,她气得来奶奶家,这么多天,妈妈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宁颐然更难受了,将脸埋在枕头里哭了起来。
宁君昊终究是不放心女儿,又打了个电话过来,“爸爸现在在去内蒙办事的路上,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我打电话给你二婶婶,让她带你和霜霜姐姐一起去看比赛怎么样?”
宁颐然这会委屈得满脸是泪:“谁要跟她们一起看啊!一个比一个八婆!”
女儿尖锐的嗓门嚷得宁君昊脑壳疼。他耐心很快告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厉:“宁颐然,遇到事情闹情绪没有用。爸爸说了没时间陪你去,刚才已经在给你解决方案。如果你对我的解决方案不满意,你可以说下你想要的方案,然后再看我们双方能不能达成一致。”
爸爸冷漠的话语像是一堵墙,宁颐然的心情跌到谷底,她冷冷道:“我不需要谁陪!明天我跟同学一起去!”
……
何方珍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孙女房间传出来动静。她进来看到孙女趴在床上,哭得枕头都湿了,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刚才在跟谁吵架?”
宁颐然哭得更大声了:“我爸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赛艇公开赛,陪我一起去。现在又说自己没空!”
搞清楚来龙去脉,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他不去算了!明天奶奶陪你一起去!”
宁颐然将眼泪抹干,抽噎道:“不用!我明天跟我同学一起去!”
她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点开妈妈的微信号。她已经屏蔽妈妈的朋友圈很久了,以前妈妈会在朋友圈发她做的早餐,还会发些咖啡拉花的图片和插花的图片。
宁君昊对这种空洞无聊的全职主妇朋友圈一点兴趣没有,直接把妈妈的朋友圈屏蔽了。她不想看,也不让妈妈看她的朋友圈。
她来奶奶家这么多天,妈妈一次也没联系过她。她忽然很想知道妈妈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宁颐然点开妈妈的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风景照,再看下面的定位,她愣住了。
内蒙?
内蒙??
内蒙???
原来妈妈这些天不联系她,是跑到内蒙去玩了,然后爸爸也去内蒙陪她了。他们出去玩,竟然不带她,说都不说一声把她一个人扔到奶奶家,然后他们倒是开开心心地去旅游了。
宁颐然感觉天塌了,胸口难受得快胀开了,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她哭着跟奶奶告状,把妈妈发在朋友圈的图片给奶奶看。
何方珍有些纳闷:“为什么你妈妈发在朋友圈的这些照片,我看不到?”
宁颐然生气奶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重点,一把从奶奶手里夺过手机,“我妈的朋友圈肯定是分组了。奶奶你根本不在她的分组里。我妈还没傻到出去玩,让你知道!”
何方珍并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这完全不像她那个儿媳的作风:“不会吧?你妈那么看重你,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跑到内蒙去玩?她会不会去那边有什么事?”
宁颐然:“她去内蒙能有什么事!奶奶,你根本不知道,我妈最近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一点也不关心我!那天,我妈还问我,如果她跟我爸离婚,我会跟谁……”
孙女这一番让何方珍警铃大作,“你妈问过你,离婚的事?什么时候问的?”
宁颐然:“也没多久。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那时候儿子的公司已经开始筹备上市了。难不成自己这个儿媳想趁着上市这个关口,敲上儿子一笔?
何方珍这下坐不住了,拿起手机上楼给儿子打电话。
宁君昊看到母亲打来电话,还以为她是来说女儿的事的。一接通母亲劈头盖脸地问他:“你跟应真最近倒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
宁君昊语气冷淡:“没有。我们感情好着呢。”
何方珍听到儿子敷衍不耐的口吻也来火了:“然然说,应真一个月前问她,如果她跟你离婚,然然愿意跟谁……”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应真应该正在找律师草拟离婚协议书。宁君昊现在根本不想回忆那段时期的事,偏偏他母亲又要跑过来提醒她,他语气愈发冷了:“妈,她表姐田佳蕙前阵子离婚了,她就是随口问一句,你想那么多干嘛?”
何方珍忍不住唠叨儿子:“我跟你说,你可得防着点。别让她搞出什么事,影响你们公司上市。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让跟你跟她签婚前协议,你不肯。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这十几年,她在家享福,万一要是离婚,就这么分走一半……”
宁君昊一点不想听他妈妈唠叨,冷言打断:“妈,行了,这十几年在家享福的是你,不是应真。她自己亲自带孩子照顾孩子,又没有烦过你一天。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他就把电话撂了。
何方珍脸色铁青,被儿子一番话气得直哆嗦。说出去谁不羡慕她有个有本事的儿子,现在过上有钱老太太的生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个儿子有多凉薄。永远不要想他能说什么关心人的话。偏偏他给钱给的大方,自己那几个兄弟都看在眼里。她就是想在外头说一句儿子“不孝”,都无从说起。
老太太在儿子身上索取不到亲情和理解,就想着找儿媳妇。她拿出手机给应真打电话,根本打不通,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何方珍气得将手机扔到一旁。
第35章 第35章她有鲜花羞耻症,哪个男……
凌晨两点,黄书韵搂着那个精致的全银雕花奶壶从酒吧里出来,激动得一直夸应真宝刀未老。
应真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刚才那个弓的材质我没见过,很轻,拿到手里一点不累。跟我以前训练用的不太一样。”
秦毅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很久没玩过射箭了?那弓是碳纤维的。现在好多射箭馆用的都是这种材质。”
说实话,应真偶尔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不像现代人,像是从以前穿越过来的。
到了这个点,酒吧街仍然很热闹,临街的档口坐了不少喝啤酒吃烧烤的人。有小孩趁着放假,提着篮子在路上卖花。
黄书韵在网上看过攻略,这种花不能买,都是用便宜的康乃馨假冒玫瑰花。
看到卖花小孩朝她们走过来,她压低嗓门对秦毅道:“你千万别买,不然老娘跟你翻脸!”
秦毅笑出声来:“这一晚上,你辈分涨个没完了?”
那两个卖花小孩看到秦毅,果然冲了过来,一人抱着秦毅的一条腿,“哥哥,姐姐这么漂亮,给姐姐买朵花。”
两个小孩的篮子里,是粉色和红色的玫瑰,瞅着还不错。秦毅被他们缠着没法,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行,你们俩的花我包了。”
姐弟俩没想到今天一开张就遇到大客户,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哥哥,你买的多,我们给你优惠,一篮一百五十块,总共三百块钱。”
黄书韵指着其中那个男孩的篮子:“你这不是玫瑰,是康乃馨,你可别当玫瑰卖给我们!”
男孩还想争辩,一旁姐姐对上黄书韵那双犀利的眼睛,赶紧道:“姐姐,这个叫人鱼粉,也不便宜的。你们买的多,我便宜你们二十块钱吧。”
最后秦毅花二百八十块把两孩子的花全买了下来。
黄书韵有鲜花羞耻症,哪个男的要是送她花,她就浑身不自在。看秦毅捧着两捧花,她连连摆手:“你买你自己拿着吧。我可不要。”
秦毅被她压了一晚上辈分,将那捧粉色康乃馨塞到她怀里,一本正经道:““刚才是你说老娘的,这粉色康乃馨孝敬你!””
说完他又把另一捧红色的玫瑰塞到应真怀里。应真对鲜花也不感冒,不过还是接了下来,冲他点点头:“谢谢。”
几个跟她们一起从Revolution酒吧出来的女孩,走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笑了。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姑娘脸红红地走过来:“应真姐姐,我很喜欢你的电影,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应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影迷,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楼着那姑娘,“好呀。让你朋友帮我们拍吧。”
另外几个姑娘看应真这么亲切,也要上来合影,还有要跟黄书韵合影的,“姐姐,你是那个千帆雪的编剧,对不对?”
黄书韵愣住:“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笑:“我知道啊。前段时间那个嘉鼎CEO在微博上发的照片,上面有你。”
黄书韵有些吃惊:“靳年流量这么高!你们都关注他?”
小姑娘已经掏出手机了:“我太喜欢千帆雪了,书韵姐姐,求合影。”
千帆雪是黄书韵前几年担任编剧的古偶剧。也是她当了几十年编剧,播得最火的一部剧。这是遇到真粉丝了,她只能乖乖配合。
几个姑娘都拍完,其中一个小姑娘有些害羞地看着应真:“应真姐姐,刚才你在台上射箭太帅了。我给你拍了视频。等会我能发到红色软件上吗?”
小姑娘刚才坐在舞台的左前方,刚好对着应真的侧脸,角度很好,视频拍得很清楚。她把自己拍的视频给应真看:“我回去剪辑一下,保证效果会更帅!”
应真在红色软件上有号,是余姐给她开通的,发了几个她以前电影的高光片断。她冲那小姑娘笑道:“好啊。你发吧。在红色软件上@一下我就行了。”
女孩激动得猛地点头,又指着不远处正在抽烟的秦毅道:“应真姐姐,那是你丈夫吧?好帅啊!”
应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竟然让她们产生了这种误会,赶紧否认:“不是!不是!他是我朋友!”
黄书韵也傻眼了:“你们别在网上乱说啊。他不是应真老公,是我们一朋友。”
女孩看着应真怀里搂着的玫瑰花,捂着嘴笑了,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在网上乱说的。”
几个姑娘开心地走了。黄书韵有些无语:“要怪只能怪宁君昊太低调了,网上都没照片视频流出来。她们竟然把秦毅认成你老公。”
应真也不明白小姑娘们的脑回路:“可能时代不一样吧。我们那时候去酒吧玩,出来碰到卖花的,有男人买花,转手送出去,几乎每个姑娘人手一朵。”
黄书韵点头:“所以那时候,我根本看不出来谁喜欢谁!我就这么错过好几个姻缘!”
因为喜欢一个女孩,而买花送给在场所有的女孩。她们年轻的时候,男孩追女孩的方式非常古典。
黄书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一把年纪了被这么小的姑娘叫姐姐真的有点不自在。”
应真此刻笃定自己只有二十五岁,睨她一眼:“有啥不自在的?人家叫你阿姨你就开心了?”
她们拍照,秦毅闪到一旁去抽烟。等她们拍完了,他走过来:“走!我送你们去酒店!”
应真和黄书韵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定了房间,秦毅把她们送到那儿,给自己也开了间房。
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一早便离开了,放心不下他的马。
这一晚,应真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能很抽离地看宁君昊对她做的事了。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在夫妻关系中当那个掌控者,他试图控制她。
而她必须让他明白,她是她,她不是四十岁的应真。即便是四十岁的应真,一定也没办法接受他这种控制欲。
他必须学会尊重。应该做出改变的是他。
经过昨天一天,黄书韵对秦毅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他这人能处。
应真对他的印象也不错。第二天早上,在酒店吃早餐时,她把自己当年在Q大见面会,跟秦毅合过影,后面还发过邮件的事,告诉了黄书韵。
“这么一说,他认识你,比我认识你还早!”
黄书韵惊叹,很快又反应过来,“难怪这次咱们过来,他又改变主意,打算重新投资咱们的项目。他大学得抑郁症,你回的那些邮件救了他一命!”
应真搅动着咖啡:“他说他有抑郁症,我一开始还以为他骗我。后来看他心情好像真的很不好,我就回了些鼓励的话。”
黄书韵咬了一口面包:“其实我一直觉得秦毅有点呆气,以前上中学的时候经常自言自语,在学校挺孤僻的。我后来才知道他母亲在他初中的时候自杀了,听说是因为信了不该信的教。还是个工程师呢,就这么抛下儿子丈夫走了。”
应真正在喝咖啡,听到这停下来,抬头看着她。
“他爸是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父子俩一直就这么相依为命。但高考结束第二天,他爸跟我们学校一个离异的英语老师摆酒办婚宴了,没多久两人的儿子就出生了。我听以前同学说才知道,他爸其实早跟那个女老师登记了。因为怕影响儿子高考,一直没公开。后来他上Q大,他爸就把以前的房子卖了,在我们那一个很好的小区换了套大房子。秦毅上大学后,很少回去,反正我过年从来没看到过他……”
听黄书韵说秦毅年轻时候的事,应真有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想到自己北漂最开始那几年,也很难熬。倒是不是因为,主要是因为孤独。
在一座巨大的城市里,举目无亲的那种孤独。幸好她一直在拍戏,忙得没空胡思乱想。
应真的手机昨天晚上没电,她关机充了一晚上电,这会拿出来开机,微信不停地弹出消息提醒。她看了一眼,有宁君昊发来的,有婆婆发来的,还有女儿发来的。
乌云压顶的感觉,这才是属于她的真实世界。这些消息无时不刻地在提醒她,她是妻子、儿媳和母亲。
婆婆质问她,跑到内蒙去玩,连女儿不管了,有这样当妈的样吗?女儿那自然也没什么好话,埋怨她为什么要国庆去内蒙玩!原本爸爸答应陪她去赛艇公开赛的,现在因为去内蒙放了她鸽子!
应真看了几眼就退出了。她不知道回什么,也不想回。
倒是群里余姐发了好多消息,还转了条红色软件的帖子,“应真,你火了!!!”
余姐可能太激动了,发了三个鲜红的感叹号。
第36章 第36章“霸总也买39.9的花……
应真手机上有红色软件,但很少打开。对这些后来才兴起的社交软件,她都有种强烈的陌生感。
她用得最多的还是微博,不过也只是潜水而已,很少发内容。这些年她在网络上并不活跃,微博只有几万粉丝。关注她的粉丝大多也不年轻了,过了在微博上活跃的年纪。红色软件上粉丝就更少了,才几百人。
所以当她顺着余姐发的帖子,打开红色软件,看到右下角99+未读消息,非常吃惊。
点进去看才知道昨夜那个很腼腆的女孩竟然是个网络上小有名气的影视剪辑博主,在红色软件上有几万粉丝。
她把应真在《孤影江湖》那部电影里,在沙漠里骑马射箭的镜头和昨天在酒吧里拍的VR射箭视频剪在一起了,连箭头的轨迹都完美重合在一起,配上当年电影的主题曲,热血扑面而来。
凌晨四点发布的,几个小时功夫点赞已经十几万,底下评论几千条。
女孩发了视频后,还@了应真。应真看到新增关注上99+的红色数字,有些懵:“现在一个视频的威力这么大?”
先前才几百号人关注她,就这一会功夫已经涨了四千多人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她的粉丝岂不是很快就破万了?
应真还是古早互联网时代的记忆,对现在的网络玩法一点不了解,根本想不到一个小视频就能让自己涨这么多粉丝。
黄书韵知道她对这些平台不了解,打开帮她看,结果差点惊掉了眼镜,“真真,你上了热点了,第三名!余姐说的没错,你在红色软件上火了,这上面可都是活人!”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应真看,指着上面的热点排行榜,“喏,你看第三条,当武侠片女主走进现实。点进去最上面就是昨天那姑娘发的视频。”
这个时间点酒店里餐厅里,吃早饭的游客不少。应真把声音调到最低,又完整地看了一遍。视频不长,一会就看完了。
她跟黄书韵的关注点不一样:“我体重明明降到和十几年前一样了,同样的衣服现在穿在我身上,就是比以前显胖。”
黄书韵觉得她对自己要求太高:“你现在几岁?以前几岁?维度不一样了。我倒觉得你现在身材非常完美,瘦而不柴!”
再说《结婚十年》里的女主是娇小丰满类型,瘦下来就不像了。
这就是亲闺蜜吧,看自己哪哪都好。应真笑着摇头:“你真是一点不客观。”
其实她再想减也减不下来,生育对身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她一回来就发现生完孩子后,胸部竟然升了一个cup,衣橱里内衣全变成Dcup了,而且她的胯也比以前宽了3公分。
黄书韵翻出下面的评论给她看:“你看,这个评论说你拉弓斜方肌完全不耸肩。还有这个,说你的背阔肌线条比她二十岁的堂弟还清晰。”
“还有这个更好笑,说你四十岁怎么做到眼里还有狼崽子的光……”
应真刚才看视频也发现自己一拿起弓像是换了个人,“她们可能是觉得我拉弓放箭那一瞬间,眼神有点凶。这都是以前演戏留下来的后遗症。”
《孤影江湖》她演的是一名女杀手,在电影里拿箭对着别人,那必定要下死手了,眼神必须得狠。当初就是因为她眼神不够,导演觉得她不贴人物,开机后一直想把她换掉。为了练那个眼神,她可费了不少功夫。
那小姑娘剪的视频上了热点后,底下什么评论都有。有些应真看得懂,有些看得一头雾水。
“姐姐电影里用的是传统牛角弓,现在VR弓是碳纤维复合弓,但姐姐撒放瞬间的‘蒙古式射法’二十年没变!”
“姐姐只是把内娱用来打针的钱,花在了射箭馆罢了(狗头)。”
“爸妈年轻的时候吃的真好。”
“姐姐眼神太杀了!”
网友一口一个姐姐,一屏又一屏的评论眼花缭乱。应真从E-mail时代过来的,好多梗她看不懂,指着其中几条问黄书韵:“什么意思啊?”
黄书韵一一给她解释,应真听了直乐。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从女儿那听到的一个词,“绿茶是什么意思?前段时间听我女儿当我面说什么greentea。我感觉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黄书韵抬头看着她:“你女儿当你面说绿茶?说谁啊?”
应真想了想:“看她那气呼呼的样,应该是说我吧。”
黄书韵无语住了。聪明如她,“绿茶”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跟应真解释,这个词的模糊空间实在太大。她在手机上哐哐一通搜索,然后找出一个觉得相对靠谱的解释给她看。
应真很快看完了,然后沉默了。这词的意思并不难懂。她只是没想到女儿竟然那么看她。再次印证了,她这个母亲当得确实失败。
说起女儿,应真眉眼掩不住的失落:“曾经我也幻想过自己如果有女儿,肯定会是个很好的妈妈。没想到真等我生了女儿,妈妈当得这么失败。”
黄书韵安慰她:“我表哥家上初中的儿子也差不多,在外人面前乖巧懂事,在父母面前没教养没礼貌,时不时把把我表哥表嫂气得发疯,恨不得一脚踹到太平洋去。有时候看多了孽子孽女,我真庆幸自己没孩子。真真,也就你脾气好,我的脾气真的一天都忍不了。”
应真笑:“我还是不跟你说这些,把你吓得更不敢结婚了。”
黄书韵一脸满不在乎:“没事,你说吧,我爱听。听你们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吐槽,我多积累点素材,过年回老家,我爸妈再念叨我为啥不结婚,我就把这些故事讲给他们听。”
两人聊着聊着都笑出来了。应真也体验过跟黄书韵一样的单身生活,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现在又感受了四十岁有丈夫有女儿的全职主妇生活。她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两种状态都渐渐开始祛魅了……
余姐打了个电话到应真手机上,“昨晚倒底几个人拍到你们啊?有人把你们跟秦毅的照片发到网上了,网友都猜是你老公。”
应真怔了一下,“昨天从酒吧出来,有几个小姑娘认出我们来。她们看到秦毅给我们买花,误以为他是我老公,跟她们她说,她们也不信。”
余姐:“那我用小号辟下谣吧。网上应该有你们家老公的照片,我找一下。”
应真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过气演员,这热度撑不过一天,辟不辟谣就那样。不过她担心网友的评论给秦毅造成困扰,人家一个单身汉肯定不希望被人这么误解。
“好。你帮我回一下。”
挂断电话,对面黄书韵正捧着手机笑得东倒西歪。
应真:“怎么了?”
黄书韵笑得上气不接不下气:“网友说他在酒吧街也买过那小孩的花,一篮39.9。他没想到霸总也买39.9的花给老婆。我把这评论截图给秦毅了,昨天我让他别买那花,这下被人净赚200。”
这里头的误会好像有点多,应真还没来得及看网友拍的照片。手机又震动起来,宁君昊打来的,她随手掐掉。然而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餐厅门口。
宁君昊脸色不大好,眼神也冷,抿着唇站在那儿看她。
对上他那双冷峭的眼睛,应真觉得这一架好像必须得吵了。
她擦了把嘴,一边起身一边对闺蜜道:“宁君昊来了,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十五分钟。”
蛤?黄书韵还没反应过,就看到应真站起来往外走。一转头,果然看到她丈夫的身影。
这人还真是,一路从北市追过来,甩都甩不掉。都一把年纪了,劲儿怎么比十几年追应真的时候还足?
*
赛艇公开赛在北市伊宁河举办,今年因为预约收费制度,沿途观众没有往年多,但体验感好了许多。
在所有观赛点,宁颐然预约的那个河滨大桥是视野最好的,也是票最贵的。
宁颐然一个人打车到了观赛点,她不喜欢打车,出租车里面都太臭了,但是她更不喜欢跟奶奶一起出门。
她到的时候,晋扬和魏珣已经在那儿了。
两个初二男生,平时都开始一个人出门了。尤其晋扬,他爸妈工作太忙,他连周末去上补习班,都是自己坐地铁去。
宁颐然问他们怎么来的,魏珣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坐地铁来的啊。地铁站离这走路才五分钟。你不会连地铁都没坐过吧?”
“没坐过又怎么样?”宁颐然冷淡地看他一眼,“坐地铁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魏珣本来想损她几句,一想到今天门票是她帮忙买的,忙道:“你是大小姐,出入有专门司机,跟我们这种不一样。”
“好了。”晋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见面就掐,提议道:“我们去领加油棒和手牌吧。听说还有互动小礼品。”
他知道宁颐然这几天心情不好,主动过来牵她的手。宁颐然脸红了,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偷偷牵过手了。但当着其他人面,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魏珣只咧嘴干笑了几声,没叽歪什么,不然她可能会打爆他的猪头。
今天北市天气特别好,艳阳高照,不时有扛着赛艇的各国运动员从他们身后经过。
宁颐然有些艳羡慕地看着来往的运动员。听说明年公开赛会增加青少组,他们学校的赛艇队准备挑选队员去参加比赛了,她觉得自己到时候肯定能入选。
观赛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些拎着长枪短炮的大爷们都往前面挤。幸好他们来得早,占据了视野最好的位置。
宁颐然最期待的高校组比赛九点整正式开始。发令枪一响,几十条八人艇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破水而出。伊宁河两岸加油声浪和浆叶击水的响声,一波接一波,潮水般向他们这个方向汹涌而来。
往日平静的河岸沸腾了,宁颐然赶紧拿出手机拍照。果然,她最看好的Q大赛艇队已经冲到前列,八名桨手坐在艇上,肌肉贲张的黝黑手臂同步发力,配合得天衣无缝。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艇身两侧翻涌的浪花形成两道白色水墙。
三个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可惜这些队伍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从他们眼前消失。
魏珣看傻眼了:“他们这速度,每分钟浆频得三十五了吧?”
晋扬低头看自己刚才拍的视频:“把吧去掉。我用计数器算了,刚才从我们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们每分钟桨频三十八次。到冲刺阶段肯定会飙到四十五以上。”
宁颐然她们平时训练,使出吃奶的劲一分钟才二十多次,算一算这差距实在不小,“那明年如果办青少组比赛,咱们至少桨频得到三十以上才有希望拿奖。”
魏珣摆摆手:“我是参加不了。你们俩去参加吧。我妈觉得赛艇太浪费时间了,她想周末多给我报几个班,所以下学期她不会给我续费了。”
晋扬叹了口气:“我妈也希望我专注在学习上。她对我没报名学校奥数集训队的考试很有意见。她说就算我赛艇就算拿了金牌,也不如进奥数集训队让她开心。”
宁颐然想跟晋扬一起参加混八比赛,拽了拽他的衣服:“你陪我一起参加赛艇比赛,我陪一起参加奥数集训队考试,好不好?”
其实在学校,她数学成绩跟晋扬不相上下,老师也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去奥数集训队。但一想到表姐陈穗就在奥数集训队,而且已经是初中队的队长了,宁颐然就不想去。
让她去集训队,然后天天听陈穗指挥?她可受不了。不过,为了让晋扬陪她一起参加赛艇比赛,她愿意牺牲一下。
晋扬对上她那双渴求的眼睛,挠挠头:“我回去跟我妈妈商量一下。看她同不同意。”
听他这么说,宁颐然瞬间开心起来。
三人趴在栏杆上,宁颐然拿着晋扬给她准备的望远镜,牢牢锁住那支紫色的队伍,Q大赛艇队今年前三应该稳了。
现场激昂向上的氛围让她暂时地忘记了烦闷,她拿起手机把刚才拍到的照片转到朋友圈,顺便不忘阴阳一下撇下她去内蒙玩的双亲。为了发这条微信,她解除了对妈妈的屏蔽,也没有对爸爸分组可见。
刚发完,她和两个死党的群就弹出消息来。死党一发来一张照片,“宁颐然,这是你爸妈吧?卧槽,他俩真的抛弃你去内蒙玩了?你妈不是去哪都要带着你吗?”
死党二:“这大数据,我也在红色软件上看到她爸妈照片了。她爸不仅帅,还懂浪漫!”
宁颐然点开她们发的照片,小脸一黑:“这男的不是我爸!”
第37章 第37章四十岁的应真对吵架这件……
为了离机场近,黄书韵和应真选了一家普通的商务酒店。
这也是书韵特别喜欢应真的一点。即便后来她有了作品,有了知名度,出门在外,还是一点不挑剔,吃住方面都很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