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松开手里绳子的人,是你啊。
滴答,滴答。
横滨昨天下了场大雨,早晨时分才堪堪停下。不知道是哪儿地方破了个洞,害得屋顶上累积的雨水有了好去处。
从破洞口渗出,砸在仓库内部某片钢板上,液体和金属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荡如也的砖房。
现在又是夏天,虽然还未入盛期,却已经有了几分炎热,潮湿的空气让棉质的布料吸满了水分,又重又黏,贴在皮肤上,和汗液混在一起,黏津津地惹人难受。
一之濑悠马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没有被绳子捆起来。看来对方对于自己这个毫无战斗力的家伙,很是放松。
这种被瞧不起的轻蔑感,让悠马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想吐槽,最后还是放弃般叹了口气,瞥了眼身边的太宰治。
“这真的没问题吗?”
“嗯,没问题的哦。”
太宰治和他可不是同一个态度对待。
可怜的家伙手脚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白色的衬衫因为主人摔在地上,被粘上许多泥土,脸颊也脏兮兮的,像是只被虐待了的流浪猫。
本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摸样有多可怜,甚至心情愉快地哼起奇怪的曲调。
他似乎看出一之濑悠马的无语,轻笑一声。
“我已经给那只小蛞蝓留下足够的信息了,而且……”
太宰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
“失去主人的小狗,可是相当执着呢。”
“……我又不是他的主人,中也也不是我的狗。别用这种奇怪的比喻!”
“看来悠还是没有自觉啊。”
太宰笑而不语。
外头似乎有什么动静,让两个低声交谈的家伙闭上了嘴,将自己的视线投向门口。
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推开了门,那张脸和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出入。
——是之前那个控制血液制造病疫的异能力者。
略微凸出的鹰钩鼻和深陷的眼窝,带着混血儿特色的面孔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狂颠与傲慢,只剩下低沉与说不出的阴郁。
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脸,此时却变得狰狞恐怖,若是在半夜只会被人当做畸形的怪物。
最为惹眼的,是男人脸上多出来的刀疤,肉白色的伤痕在深色粗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如同沟渠般来回贯穿,异常骇人。
男人紧闭着左眼,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那只眼皮是凹陷下去,似乎下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空洞。
太宰治眯起眼,打量着对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可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毕竟造成对方现在这副惨不忍睹摸样的罪魁祸首,可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