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板车堆得真如一座颤巍巍的小山,运木知青甩了个清脆的响鞭,冲两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走了啊!忙活一晌午了,你俩也赶紧回窝棚歇着,灌碗热糊糊,暖暖肠子。”
套板车碾着雪辙远去,枣红马的铃铛声渐渐模糊在松林深处,只留下两道深色的车辙在雪地上蜿蜒。
王许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爬犁杆上,大口喘着粗气,喷出的白雾拉得老长。
他缓了好一阵,才从兜里摸出个梆硬的窝窝头,狠狠咬了一口,冻得直咧嘴,含糊不清地问:
“延锋,你说……那人真会出现吗?”
赵延锋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仰起头,阳光将他冷峻的侧脸轮廓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却化不开眉宇间的凝重。
“变数太大,”赵延锋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确信的犹疑,“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我们再等等。”
他眼角余光瞥见王许那副懒散模样,又沉声补了一句,“打起精神。来的……还不知是人是鬼。谨慎些总归没错。”
王许撇撇嘴,艰难地咽下嘴里碎成冰碴的窝窝头,嘟囔道:
“谨慎,谨慎,谨慎!要我说,谨慎就该在商城交易,而不是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副本来喝西北风。”
“富贵险中求。”赵延锋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许心里窝着火,怪自己“棒打了他和李明月这对八字都没一撇的‘苦命鸳鸯’”。
两人不再言语。耳边只剩下北风撕扯着红旗发出的“哗啦”声。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枯枝断裂的脆响,突兀地从集材点边缘、雪松林的墨绿阴影里传来。
来了?!
赵延锋和王许瞬间如临大敌,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神交汇,既有期待这可能是接头人的紧张,更有面对未知危险的警惕。